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研究

推薦人：寫作督導機構來源: 寫作輔導機構時間: 2021-12-09 10:02 閱讀: 次大中小

中文摘要緒論............................

一選題意義......................................................................................................................... 1

二研究現狀......................................................................................................................... 2

三研究方法......................................................................................................................... 4

四語料來源......................................................................................................................... 5

第一章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概述............................................................................................. 7

第一節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的界定................................................................................. 7

第二節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的分類................................................................................. 10

第三節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的分布................................................................................. 11

第二章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的語法分析....................................................................... 13

第一節白話動賓離合詞的詞類分布................................................................................. 13

第二節白話動賓離合詞的句法功能............................................................................... 15

第三章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擴展分析....................................................................... 35

第一節補充說明動語素..................................................................................................... 35

第二節修飾說明名語素..................................................................................................... 56

第四章清末民初特殊的動賓短語分析................................................................................... 69

第一節動雙+賓型動賓短語................................................................................................. 69

第二節動+賓雙型動賓短語................................................................................................. 71

第五章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的特點............................................................................... 82

第一節過渡性..................................................................................................................... 82

第二節靈活性..................................................................................................................... 85

第三節多樣性..................................................................................................................... 87

第六章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演變............................................................................... 91

第一節清末民初到現代離合詞的個體更替..................................................................... 91

第二節清末民初到現代離合詞的穩固趨向................................................................... 94

結語............................................................................................................................................. 102

參考文獻..................................................................................................................................... 104

中文摘要

清末民初時期是近代漢語向現代漢語過渡的一個重要階段，既有古代漢語的歷史積

淀，又有現代漢語的萌芽，發揮著承上啟下的作用。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保存了當時原生態的史料，是研究中國歷史轉型期語言總體情況和變化的參考依據，有著重要的語言學研究價值。對其中的白話離合詞進行研究，可以使我們了解離合詞的發展演變，理清其過程和規律。本文選取了十種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以其中的 760 個白話動賓離合詞為研究對象，進行了較為全面的描寫與分析，并與現代漢語的離合詞進行了對比研究，從而探究清末民初時期白話離合詞的發展情況和特點，對離合詞的研究提供進一步的支撐。

“緒論”部分點明了論文的選題意義、研究現狀、研究方法及語料來源。首先從離合詞的特殊性和清末民初白話報刊的研究價值角度對本文的選題意義進行闡述，其次對離合詞研究的現狀按發展階段分為三部分進行了描寫、對清末民初白話報刊的研究現狀按研究

類型進行了描寫，再次對研究方法做了說明，最后對本文的語料來源做了介紹。

第一章“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概述” ，對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的界定、分類以及分布進行了闡述。首先提出白話離合詞的界定原則，即需要同時滿足擴展有限性和意義整體性兩個方面的條件；其次參考前人研究成果，將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分為白話動賓離合詞、白話動補離合詞和白話主謂離合詞；再次通過對白話離合詞的分布統計，發現白話離合詞不同類型上數量差異懸殊，限于時間和精力，確定在主體研究部分以白話動賓離合詞為研

究對象。

第二章“白話動賓離合詞的語法分析” ，對白話動賓離合詞的詞類分布和句法功能進行了描寫分析。詞類方面將白話動賓離合詞分為動詞性、形容詞性和副詞性三類；句法功

能方面分別描寫分析了白話動賓離合詞充當主語、謂語、賓語、定語、狀語和補語的情況。

第三章“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擴展分析” ，對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擴展方式從補充說明動語素和修飾說明名語素兩個方面進行分析。對動語素的擴展方式從插入動態助詞、插入補語、重疊和倒裝四個方面進行描寫分析，對名語素的擴展方式從插入數量短語、

代詞、動詞、形容詞、動詞和名詞五個方面進行描寫分析。

第四章“清末民初特殊的動賓短語分析” ，對清末民初特殊的動賓短語進行了描寫分析。將特殊的動賓短語按結構類型分為“動雙+賓”型與“動+賓雙”型分別進行描寫分析。

第五章“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的特點” ，分析了白話動賓離合詞的特點。多音節的擴展式結構、特殊的動賓短語與雙音節動賓離合詞并存，表現出過渡性特點；可插入的成分較長或多，可擴展程度高，表現出靈活性特點；不合語法規則的擴展和不完全地去詞匯化的傾向，表現出多樣性特點。

第六章“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演變” ，從清末民初到現代離合詞的穩固趨向和個體更替角度對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演變進行了研究。以《現代漢語詞典》（第 7 版）、CCL 語料庫及 BBC 語料庫中是否有相應用例為主要依據，借鑒已有的研究成果，將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與現代漢語離合詞做了歷時比較，分析了從清末民初到現代離合詞的演變情況。

關鍵詞：清末民初；白話報刊；白話動賓離合詞；擴展式

緒論一選題意義

白話報刊作為開啟民智的重要法寶，其內容涉及當時的軍事、教育、政治、宗教、文化、經濟等多個方面，同時作為一種媒介也是清末民初時期流傳最廣的。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保存了當時原生態的史料，是研究中國歷史轉型期語言總體情況和變化的參考依據，有著重要的語言學研究價值。對其中的詞語進行研究，可以使我們了解漢語詞匯的發展演變，探究漢語詞匯發展的過程和規律。據胡全章統計，清末民初“有據可查的白話報刊至少在370 種以上”[1] ，然而，當前學術界對其定位和重視程度與其繁盛之景并不相稱，關于清末民初白話報刊的白話詞匯的研究尤為薄弱。離合詞是漢語特有且十分常見的一種語言現象，離合詞問題也一直是現代漢語研究的重要且困難的問題之一，因此，對離合詞的研究具有及其重要的現實意義和學術價值。自 1957 年陸志韋先生在《漢語的構詞法》中正式提出“離合詞”的概念以來，學界對離合詞的研究日漸增多，出現了大量有關離合詞的研究，甚至也有了專門的離合詞詞典，然而，學界對離合詞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現代漢語領域內的，時至今日，在語言學界中離合詞仍然是個沒有定論的語言點。

清末民初時期是近代漢語到現代漢語的過渡時期，漢語詞匯正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是漢語史的一個重要階段，對現代漢語詞匯系統的形成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清末民初的白話文運動中，由于文言向白話的轉變以及單音節詞向雙音節或多音節詞轉變，出現了大量的白話離合詞及其擴展形式，研究清末民初的白話離合詞，可以幫助我們了解漢語離合詞系統的發展演變和詞義的發展演變的過程，揭示離合詞發展的規律，但清末民初時期的離合詞研究還存在著明顯的空白。本文選取的十種白話報刊正是這個時期白話報刊中比較典型的代表，其內容豐富，詞匯量大，且保存相對完整，對其中的白話離合詞進行研究，能夠為離合詞發展史的研究提供新的語言材料，對研究離合詞的發展演變有著重要的參考價值。胡全章.清末民初白話報刊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 30.

二研究現狀

1.關于離合詞的研究

離合詞作為一種特殊的語法現象，早在 20 世紀 50 年代就開始受到人們的關注。迄今為止，對離合詞的研究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 20 世紀 50 年代至 70 年代；第二階段為 20 世紀 80 年代至 90 年代；第三階段為 21 世紀初至今。其中第一階段主要是問題的發現與提出，初步討論離合詞的性質歸屬問題；第二階段主要是研究的深入和拓展化，多角度研究離合詞的不同方面；第三階段主要是創新研究，對離合詞從各個角度進行全新的闡釋，打開了一個新的研究局面。第一階段： 20 世紀 50 年代—70 年代在這一階段，學界對離合詞的性質與定義存在極大的爭議。林漢達（1953）、彭楚楠（1954）、張壽康（ 1957）、陸志韋（ 1957）等人都對其性質、名稱問題進行了討論。其中林漢達（ 1953）認為應該命名為“結合動詞” ，提出“凡是由動詞跟附加語合成，中間可以插入某些音節的動詞稱為結合動詞。 ”陸志韋（ 1957）認為應該稱之為“離合詞”，這也是“離合詞”這一概念在學界中首次出現，他在《漢語的構詞法》中指出“這類詞的

特點是兩個語素可離可合，合在一起時具有單一的意義，是個詞；分離擴展開來時則是詞組。 ”[1]總體來說，20 世紀 50 年代到 70 年代的離合詞研究，只是發現了這一語言現象，對其進行了簡單的描寫，研究的側重點基本上為離合詞的性質與定義，相對而言是比較零散無系統性的。第二階段： 20 世紀 80 年代—90 年代這一階段離合詞的研究進入了縱深化和多元化的時代。在縱深化方面，很多學者將以往曾出現過的問題進行了重新的整合與分析，將這些問題的研究深化而不再是浮于表面了，如：趙淑華、張寶林（ 1996）提出鑒別離合詞的四條標準[2] 、饒勤（ 1997）重新研究離合詞的擴展方式和外部功能，皆可作為離合詞研究縱深化發展的標志。在多元化方面，對離合詞在語義、語用、配價、擴展、教學等多方面進行分析探討，如：韓容洙（ 1998）

[1] 陸志韋.漢語的構詞法[M].北京：科學出版社，1957： 34.

[2] 離合詞的確定與離合詞的性質[J].語言教學與研究，1996(01)： 40-51.

運用語義特征對不同類別“V+N”結構的語義特點的揭示[1]；吳錫根（1998）運用三個平面的理論對離合詞作了句法、語義、語用多方面的考察[2] 。在這一階段，研究者將新老問題進行對比分析，逐步深化研究領域，并開始向多元化研究，擴展研究范圍，在離合詞的研究上成果豐碩。第三階段： 21 世紀初至今這一階段，學者從不同的角度、運用不同的理論和方式，對離合詞進行了全新的闡釋。比較具有典型性與創新性的如：饒勤（2001）研究了三類不同語義特征的離合詞的配價情況，得出“離合詞是一價動詞”的結論[3]；汪國勝與王?。?011）用輕動詞理論分析了現代漢語離合詞離析的原因，總結出了“游離態離合詞的五種構式”[4] 。王海峰（2011）發現具有離析現象的詞都是表現日常行為的詞，離析形式豐富與否和人們對它的使用頻率正相關；潘海華、葉狂（2015）用英語的同源賓語結構分析漢語，認為漢語的離合詞在本質上就是一種“同源賓語結構”[5]；何清強、王文斌（2016）基于 Humboldt 關于語言與思維具有通約性這一觀點，通過對漢字構造特點、名動關系等方面的分析，認為“離合詞的出現從根本上是由中文獨特的空間性特質所控制的”[6]。就目前來看，盡管有關離合詞的研究成果數量繁多，角度多樣，為我們的深入研究拓寬了思路，但以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作為封閉語料進行離合詞的相關研究還是一個空白領域，有待挖掘。

2.關于清末民初白話報刊的研究

迄今為止，學術界對白話報刊的研究主要涉及新聞傳播、文學特色、歷史文化等方面，相對而言，對清末民初白話報刊的研究從語言學角度展開的還比較少，詞匯方面的研究也就更顯薄弱。關于清末民初白話報刊語言的研究論文，切入角度主要為語言與文體或書面語的關系，也存在部分以語法和詞匯等語言要素為角度而進行的詞匯本體研究。大致包括以下幾

[1] 韓容洙.雙音節“V+N”結構的語義分類研究[J].漢語學習，1998（01）：37-41.

[2] 吳錫根.支配式動詞及其句式的句法、語義、語用分析[J].杭州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9（02）：85-90. [3] 饒勤.動賓式離合詞配價的再認識[J]．語言教學與研究，2001（04）：57-63.

[4] 汪國勝，王俊.從輕動詞角度看現代漢語離合詞[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1（02）：101-105. [5] 葉狂，潘海華.離合詞的句法本質再探[J].當代語言學，2018（04）：605-615.

[6] 何清強，王文斌.時間性特質與空間性特質：英漢語言與文字關系探析[J]. 中國外語，2015（03）：42-49.

個方面：

（1）文白轉型與語言的變革：高玉（2003）認為晚清的白話報刊中的語言詞匯對現代漢語的轉型具有重要意義[1] 。胡全章（2012）專門論述清末民初報章白話的“文話化” 趨勢及其影響合力，認為“白話化”的報章文體及“文話化”的報章白話文促成了白話書寫語言的近代轉型[2]。（2）詞匯的藝術特色：李楠（2007）分析了京滬兩地晚清、民國小報的語言文化現象，認為“口語白話”和“松動文言”長期存在，成為“歐化白話”的重要參照，是組成現代語的兩脈支流[3] 。鄧偉（2009）分析了在語言體式方面，晚清報刊白話與文言形成了等級關系，表現出與口語和中國古代俗文學的雙重淵源[4] 。張文玥（2016）認為《杭州白話報刊》前三年刊登的雜文、小說和韻文等，其中的詞匯語言親近通俗、面向大眾[5]。（3）白話詞匯對漢語史研究的意義：徐時儀（2009）結合古白話俗語詞的考釋、古白話常用詞的研究和古白話詞匯研究的理論探討幾個方面，論證了古白話詞匯的演變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漢語由文言演變為白話的發展過程，在漢語詞匯史的研究上意義重大[6]。陳明娥和李無未（2012）也曾對官話課本中出現的 1500 多個詞語進行分析，肯定了清末民初北京話口語詞匯對方言、北京官話研究及辭書編纂的漢語史價值[7]?？傮w而言，關于白話報刊的語言風格和語法詞匯的研究，已為學者注意，但研究成果仍不是很多，總體的研究傾向顯得不太平衡，還是比較零散的，不成系統的。

三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采用定量描寫和定性分析相結合、歸納法與演繹法相結合、對比分析法，對

[1] 高玉.中國現代文學史“作家作品中心論”批判[J].人文雜志，2003（02）：89-94.

[2] 胡全章.清末民初報章白話的“文話化”趨向[J].江西社會科學，2012（06）：101-104.

[3] 李楠.京滬兩地晚清、民國小報的語言文化現象[J].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03）：34-42. [4] 鄧偉.試論晚清白話報刊及其語言體式[J].蘭州學刊，2009（07）：180-183.

[5] 張文玥.晚清《杭州白話報》的語言藝術及影響述略[J].浙江樹人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2016（04）：85-88. [6] 徐時儀.試論古白話詞匯研究的新發展[J].語言歷史論叢，2009（00）：102-119.

[7] 陳明娥，李無未.清末民初北京話口語詞匯及其漢語史價值—— 以日本明治時期北京官話課本為例[J].廈門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2（02）：56-63.

清末民初的離合詞進行全面的剖析。

1.定量描寫和定性分析相結合

要對清末民初時期的白話離合詞有直觀全面的認識，必須對當時具有代表性的十種白話報刊進行窮盡式的考察。在此基礎上，對報刊中出現的白話離合詞進行分類，統計每一類的數量，從而確定其分布；根據白話離合詞的離析式確定其離析方式及其分類，并進行數量統計，以總結離析方式的使用傾向。

2.歸納法與演繹法相結合歸納法與演繹法往往是并存的，它們是相互聯系、相互補充、不可分割的。歸納法指的是從個別事實中歸納出一般規律，演繹法指的是從一般規律到個別事實。

對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的白話離合詞進行窮盡式統計，將同一類型語言材料排比在一起，從而歸納出離合詞的類別，將不同類型的語言材料進行分類統計，歸納出其特點和規律。同時，運用演繹法來考釋在一般分類之下存在的特殊現象，分析其相應的獨特性和成因。兩種方法并驅而行，從而可以全面而深入地探究白話離合詞。

3.對比分析法

對比分析體現在兩個方面，一個是共時層面，一個是歷時層面。在共時層面上，在做窮盡性統計時將不同白話報刊中的白話離合詞進行比較分析，找出其他們之間的共性與個性，從而更好地總結白話離合詞的特點；在歷時層面上，把白話離合詞放到更廣闊的語言背景中加以考察，即與現代漢語中的離合詞進行比較，分析清末民初時期白話離合詞的繼承與發展，以及其在離合詞系統中所占據的地位。

四語料來源

白話報刊的數量可以說十分龐大。限于時間和精力，考慮到時間因素與地域因素，我們選擇了十種白話報刊作為論文的研究語料。由于本文研究對象主要是白話離合詞，在對報刊進行初步篩選的過程中發現，發刊時間早的報刊中白話離合詞的數量更多，因此選取的報刊大多集中在 1901－1915 年期間。內容上涉及政治、學務、軍事、新聞、小說、教育、宗教、醫學等多個方面，基本能夠展現清末民初的語言實際狀況。

因此所選取的十種報刊不僅能夠保證研究的時間跨度，而且其內容也的確能夠全方位的體現清末民初官方及民間語言的實際情況。具體報刊名稱、年份及出版地如下：

1.《大陸》 1902 年至 1903 年，上海。

2.《智群白話報》 1903 年，上海。

3.《江蘇》 1903 年至 1904 年，日本東京。

4.《白話》 1904 年，日本東京。

5.《江蘇白話報》 1904 年至 1905 年，江蘇常熟。

6.《新新小說》 1904 年至 1907 年，上海。

7.《揚子江白話報》 1909 年，江蘇鎮江。

8.《京話實報》 1910 年，北京。

9.《寧鄉地方自治白話報》 1910 年，湖南寧鄉。

10.《善導月報》 1913 年至 1914 年，上海。

以上十種報刊中，《大陸》《江蘇》《新新小說》《善導月報》雖然為文言報刊，但

其中有大量白話文，本文只選用其中的白話文部分。其他六種均為純正的白話報刊。

第一章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概述

清末民初時期是近代漢語到現代漢語的過渡時期，是漢語史的一個重要階段，對現代漢語詞匯系統的形成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研究清末民初的白話離合詞，可以幫助我們了解漢語離合詞系統的發展演變和詞義的發展演變的過程，對進一步研究離合詞系統的形成、特點和發展情況的提供重要的參考價值，也為離合詞發展史的研究提供新的語言材料。本章在對清末民初十種白話報刊中的白話離合詞進行窮盡式整理的基礎上，綜合前人的研究成果，對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作出界定，對其類型作出劃分并對其分布概貌進行統計闡述。

第一節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的界定

離合詞因其特殊性一直為學界所重視，雖研究成果頗豐，但各種研究理論一直是見仁見智，尤其是在“離合詞”的性質界定問題上，始終沒有一致的定論。主要有“離合詞是詞”“離合詞是詞組或短語”“離合詞離為短語合為詞”三種觀點。“詞說”認為離合詞屬于詞或接近詞，如趙元任（1968）認為“一個短語可以有多種形式的擴展，一個復合詞可以有有限形式的擴展。 ”[1]將離合詞看成詞，持這種觀點的代表人物有：林漢達、李清華、趙淑華等。把這種特殊的述賓組合看作詞和“離合詞說”并不矛盾，只不過由于還是使用“詞”這概念，沒有突出這類組合的特殊性，且對插入其他成分以后的組合如“起了床”“睡一覺”仍然看作詞比較難處理。“短語說”認為離合詞應該是短語或傾向于短語，如王力（1982）認為“凡是兩個字的中間還可以插得進別的字者，就是短語，否則才是一個單詞。 ”[2]因此以不能分離作為區分詞和短語的標準將離合詞歸為短語，持這種觀點的還有鐘侵、呂叔湘、史有為。持這種觀點倒是比較容易操作，只要中間可插入其他成分就一律看作短語，運用到教學中也避免了左右為難，但問題是會把很大一部分雙音節組合排斥在“詞”以外，與我們的語感矛

[1] 趙元任.漢語口語語法[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 200.

[2] 王力.漢語語法綱要[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2： 23.

盾，例如“鞠躬”“小心”“見面”這些組合也都可以用插人法進行分離，可以說“鞠個躬”“小什么心”“見上一面” ，但是我們很難說“鞠躬”“小心”“見面”就是短語。[1]“離為短語合為詞說”兼顧了離合詞的兩個對立的方面，主張離合詞在合起來使用時應該看作詞，在分開使用時應該看作短語，離合詞的命名者陸志韋（ 1957）對于離合詞的定義則是“合起來是一個詞；在同形式的結構里，兩段分開了，就是兩個詞。 ”[2]持此種觀點的還有朱德熙、張壽康、張滌華、胡裕樹等。我們在參考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結合白話離合詞在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的實際情況，考察白話離合詞的意義特點和擴展形式，嘗試對白話離合詞進行界定。我們可以看到，離合詞既有詞的性質也有短語的性質，不應該用“一刀切”的標準來決定離合詞的歸屬，既不能因為其可以有詞的性質就否定它兼備短語的功能，又不能因為其可以有短語的功能就否定它兼具詞的性質，[3]簡單地將離合詞定位為詞或短語雖各有理由但實有欠全面。因此本文采用“離為短語合為詞說” ，認為白話離合詞在形式上具有可擴展性，在意義上具有整體性，是一種特殊的語法單位，“合”為詞，稱為原式，“離”為短語，稱為擴展式，“離”“合”意義不變。

離合詞的界定標準與離合詞的定性問題密不可分，學術界對于離合詞的界定原則基本為擴展法。事實上，擴展法是判定詞和短語的一個重要方法，也是最常用的一個方法，但擴展法是判定離合詞的必要不充分條件，如果單單憑借擴展法來對白話離合詞進行界定的話，那么將會有大量的詞或短語進入到白話離合詞的范疇之內，一方面降低了白話離合詞的準確度，另一方面會導致白話離合詞數量與無用材料過多，如此一來不但不利于白話離合詞的歸納統計，也大大降低了白話離合詞對離合詞研究的價值和意義?；谇迥┟癯醢自挼膹碗s性，從白話離合詞的自身特點和實際情況著手以及以現代漢語離合詞為基本參照，力求做到判定標準嚴謹嚴格，選取原則周全細致，我們認為，白話離合詞的界定需要同時滿足擴展有限性和意義整體性兩個方面的條件，分述如下：1.白話離合詞的擴展有限性

[1] 董津革.現代漢語述賓式離合詞研究綜述[J].國際漢語學報，2014，5（2）：280-286.

[2] 陸志韋.漢語的構詞法[M].北京：科學出版社，1957： 88.

[3] 周上之.離合詞是不是詞？ [J].暨南大學華文學院學報，2001（04）：41-46.

擴展法，也叫插入法，是鑒別詞和短語的一個重要標準，詞的結構很凝固，是不能擴展的，而短語的結構比較松散，可以進行靈活的擴展。離合詞的結構不同于一般的詞，它具有不穩定性，即使用中的可分離性，如“放手” “出神”“舍命”可擴展為“放了手”“出了一會神”“舍著命”等。但白話離合詞的分離也不同于短語那么靈活，它的分離是受到限制的。這種限制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擴展成分的類型受限，二是擴展成分的字數受限，這二者是相互關聯的，擴展成分類型的限制必然導致擴展長度的有限性，這也是離合詞與一般短語的重要區別。短語的擴展成分往往沒有類型的限制，雖然在擴展程度上也并不是完全無限的，但仍遠不如離合詞所受的制約明顯。[1] 白話離合詞可插入的成分類型基本為：動態助詞、數量短語、形容詞、代詞、動詞，在實際使用中能夠成立的擴展內容只限于以上這些類型的語言成分，且通常是插入其中的一至兩種，基本沒有超過四種以上的情況，因此其擴展成的字數也基本控制在十字以內。

2.白話離合詞的意義整體性

意義整體性表現在兩方面，一方面是白話離合詞在“合”時為詞，其整體意義并非兩個語素獨立時的意義的簡單相加，而是組合成新的含義，可謂是一種質變而非量變。它一般具有統一的、專門的意義，由于邏輯或結構上的原因，這種意義是不可分割的。如“讀書”不只是閱讀書籍之意，更多指學習功課或上學，與知識相關聯，這一點可從“讀書人”（知識分子）一詞中清晰可見。另一方面，白話離合詞在“離”時為短語，其擴展后的兩個語素不會因為分開使用而變成原本獨立時的意義，他們的語義也不會是他們各個獨立意思的組合相加，而是仍保持意義上的整體性，顯現出來的仍然是離合詞原式的整體意義，只是在此基礎上更加豐富。也就是說，組成離合詞的語素雖然已經被拆開，但是它的意義必須合在一起才能正確理解，語素之間的意義聯系還是非常緊密的，存在著互相依賴性，即“形”離“實”不離。[2]如白話離合詞“插手”經擴展變為“插一插手” ，這里的“插”和“手”還是表示原式“插手”的意思，即“幫著做事或參與參加” ，而不是他們各自獨立的意義相加。

綜上，白話離合詞在“合”時為詞，在“離”時為短語，作為這樣一種語言形式，它[1] 王于達.三個平面視角下的 AB 式動賓離合詞硏究[D].吉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6： 18.[2] 金普.現代漢語離合詞研究[D].揚州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9： 11.

在某種意義上兼具詞和短語的雙重功能，我們在判定時需同時考量兩方面的條件，二者皆符合者才可歸為白話離合詞。

第二節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的分類

根據構成離合詞的語素之間的語法關系即離合詞的結構類型可對離合詞進行分類，關于離合詞的類型，目前為止學界還沒有達成一致，分類從一種到五種不一。類型包括“動賓型”“動補型”“聯合型”“主謂型”“偏正型”五種，學界對離合詞動賓和動補結構類型的認可度最高。我們綜合各家的觀點，結合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的白話離合詞的實際情況，采用周上之提出的觀點——離合詞分為動賓離合詞、動補離合詞和主謂離合詞三種類型[1] ，將白話離合詞分為白話動賓離合詞、白話動補離合詞和白話主謂離合詞三類，具體如下：

一、白話動賓離合詞

白話動賓離合詞是由動詞和賓語兩部分構成。顯然其動詞部分就只能是由動詞性語素來充當，而其賓語部分可充當的語素則比較豐富，可以是名詞性的、動詞性的以及形容詞性的，因此，根據賓語的性質，白話動賓離合詞又可以細分為三類：動名式，例如“出神” “出著神” ，動形式例如“擱淺”“擱了淺” ，動動式例如“吃驚”“吃了一驚” 。經考察，賓語語素為名詞性的白話動賓離合詞是白話動賓離合詞中數量最多、比重最大的一類。

二、白話動補離合詞

白話動補離合詞的動詞部分自然是由動詞性語素來充當，補語部分則為動詞性語素或形容詞性語素，對前面動詞部分進行補充說明。白話動補離合詞則可以按照內部補語的成分性質，細分為兩類：補語為形容詞性例如“打破”“打不破”“挨近”“補足”“撲滅”和補語為動詞性例如“過去”“過不去”“看見”“看不見”“展開”。

三、白話主謂離合詞

白話主謂離合詞的主語部分主要由名詞性的語素充當，用來表達該詞所陳述的對象，謂語部分主要是由形容詞性的語素充當，用來陳述說明主語部分。例如“天亮”“天明”“心煩”“心服”“性急”“臉紅”“嘴硬”。

第三節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的分布

研究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的白話離合詞對我們研究近代漢語向現代漢語轉變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正如蔣紹愚先生曾說過的： “以一部有代表性的著作為對象，對其中反映口語的詞匯作全面的系統的描寫；也可以再把范圍縮小一點，對某部著作中的某一類詞作全面系統的描寫。這些工作做好了，就為全面地描寫一個時代的詞匯系統打下基礎。”[1] 白話離合詞的數量與語料考察范圍有關，由于時間和篇幅所限，本文只統計了清末民初十種白話報刊中的白話離合詞，以及本時期的白話離合詞還處于過渡階段，白話離合詞的消長不穩定，因此本時期的白話離合詞系統還處于調整期的狀態。通過對十種白話報刊中的白話離合詞進行整理，我們共提取出 826 個白話離合詞[2]，根據結構類型對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進行分類，具體分布為：白話動賓離合詞有 760 個，占所有白話離合詞的 92%，其中白話動名式離合詞數量最多，有 672 個，占白話動賓離合詞的 88.4%；白話動動式離合詞數量次之，為 59 個，占白話動賓離合詞的 7.8%；白話動形式離合詞數量最少，為 29 個，占白話動賓離合詞的 3.8%。白話動補離合詞有 51 個，占所有白話離合詞的 6%；白話主謂離合詞有 15 個，占所有白話離合詞的 2%?？梢?，離合詞在清末民初時期便以白話動賓離合詞為主體，其中又以白話動名式離合詞占多數。為更加直觀地反映清末民初同素異序成語的概貌，本文將其分布情況總結如下表：

表 1－1 白話離合詞類型分布表

類型數量比例

白話動賓離合詞白話動名式離合詞 672

92%

白話動動式離合詞 59

白話動形式離合詞 29

白話動補離合詞 51 6%

白話主謂離合詞 15 2%

總計 826 100%

[1] 蔣紹愚.古漢語詞匯綱要[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264.

[2] 統計的總數量包括只出現擴展形式未出現原式的白話離合詞。

通過數量對比可知，白話離合詞不同類型上數量差異懸殊，白話動賓離合詞占主體，白話主謂離合詞[1]在白話離合詞中所占的比重很小，白話動補離合詞[2]相比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數量也并不多，限于時間和精力，本文在主體研究部分則以白話動賓離合詞為研究對象，從詞類分布、句法功能、擴展形式以及與現代漢語對比研究四個角度對白話動賓離合詞進行分析。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與前代相比較，較為完備，相比現代漢語，雖然在具體的用法上還有些許差異，但現代漢語離合詞體系已經基本形成。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比較接近現代漢語，現代漢語所采用的結構類型劃分標準以及擴展方式，放在清末民初白話白話離合詞上基本適用。由此可見，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為近代漢語向現代漢語的過渡奠定了堅實基礎，在漢語離合詞系統從近代向現代的發展過程中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

[1] 白話主謂離合詞為：手快、手辣、天亮、天明、頭大、心虛、心煩、心酸、心服、心細、心醉、心跳、性急、眼花、嘴尖。

[2] 白話動補離合詞為：補足、拆散、瞅見、出來、出去、達到、打倒、打開、打破、打住、得到、分開、分清、趕上、隔斷、過來、過去、回來、回去、講和、進來、進去、看穿、看見、看開、看破、看中、考試、離開、落后、落空、碰見、撲滅、起來、識破、收回、上來、上去、提高、聽見、推翻、完成、忘掉、下來、下去、想開、遇見、越過、站住、展開、制服。

第二章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的語法分析

為了深入探究離合詞的性質，我們考察了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白話動賓離合詞的詞類分布，并對白話動賓離合詞的句法功能做了分析。離合詞在漢語詞匯系統中是一類比較特殊的詞匯，其詞性不固定，并不從屬于某一具體的詞類之下，有離合用法的詞主要是動詞、形容詞和副詞三類。在充當句子成分方面，白話動賓離合詞由于大部分為動詞性所以可充當謂詞性成分，同時也可以做句子的主語、賓語、定語、狀語和補語。

第一節白話動賓離合詞的詞類分布

我們認為離合詞“合”為詞， “離”為短語，那么離合詞的原式作為詞，便有詞性的分類，我們在十種白話報刊中共找出白話動賓離合詞 760 個，其中動詞性的有 716 個，形容詞性的有 40 個，現代漢語中副詞性的離合詞只有 8 個[1]，在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出現的只有“按理”“當面”“迎面”“迎頭”4 個，另外還有一小部分兼具動詞和形容詞這兩種詞性的離合詞。

一、動詞性白話動賓離合詞

動詞性白話動賓離合詞即具備動詞的語法功能的離合詞，據統計，這類離合詞數量眾多，共有 716 個，占白話動賓離合詞總數的 94.21%。我們按照語義特征的不同，將動詞性離合詞劃分為三種：動作動詞、性狀動詞、心理動詞。動作動詞共有 500 個，占動詞性動賓離合詞的 69.83%。動作動詞是對動作或者行為進行描繪的，其構成語素的靈活度很高，自由性較強，能夠插入較多的成分進行擴展，擴展方式較多，擴展后前一語素的動作性強，因此我們稱這類詞為動作動詞。例如： “安身”“充公”“出獄”“抽水”“吃飯”“點頭”“助興”“放手”“道謝”等。性狀動詞共有 170 個，占動詞性動賓離合詞的 23.74%。性狀動詞是對事物的性質狀況進行描繪的，這類詞相比動作動詞而言，動性較弱，構成語素的靈活度也比較低，詞的意義中都有固定的標示性質、狀態等的義項，因此我們稱這類詞為性狀動詞。例如： “變樣”

“成名”“斷氣”“出丑”“撲空”“落選”“滿月”“耐勞” 等。

[1] 八個副詞性離合詞為：挨班兒、挨個兒、按理、趁便、當面、悶頭兒、迎面、迎頭。

心理動詞共有 46 個，占動詞性動賓離合詞的 6.43%。心理動詞是對心理狀態進行描繪

的，表示人類情緒意志活動和認知活動，是人類對客觀世界和內心世界的體驗和認知，它們的構成語素的靈活度最低。例如： “寒心”“發愁”“動火”“安心”“納悶”“趁心”

“害羞”“遂意”等。

二、形容詞性白話動賓離合詞

形容詞性白話動賓離合詞即具備形容詞語法功能的離合詞，據統計，這類詞共有 40

個，占白話動賓離合詞總數的 5.26%。屬于這一性質的動賓式離合詞，可以是代表行為狀態或者趨向的，如“倒霉”“過癮”“過分”，也可以是表達心理狀態的，如“擔心”“用心”“灰心”。

三、副詞性白話動賓離合詞

副詞性白話動賓離合詞即具有副詞語法功能特征的離合詞，據統計，這類詞共有 4 個，

占白話動賓離合詞總數的 0.526%。具體為： “按理”“當面”“迎面”“迎頭”。

從表 2-1 中我們可以看出離合詞在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的詞性分類的具體情況。

表 2-1 白話動賓離合詞詞類分布表

類型數量比例

動詞性白話動賓離合詞動作動詞 500

94.21%

性狀動詞 170

心理動詞 46

形容詞性白話動賓離合詞 40 5.26%

副詞性白話動賓離合詞 4 0.53%

總計 760 100%

第二節白話動賓離合詞的句法功能

作為漢語重要的構成部分，在現代漢語中離合詞通常充當主語、謂語和賓語三種成分，但經過考察，白話動賓離合詞在句子中不僅僅可以充當主語、謂語和賓語，同時還可以充當定語、狀語、補語多種成分，當然由于動賓離合詞與動詞的功能相似，所以充當句子的

謂語的情況是最普遍的。

一、充當主語

漢語和印歐語在語法上的顯著區別之一是漢語的動詞和形容詞可以直接充任主賓語而無需乎改變形式。由謂詞性成分充任的主語有兩種類型：指稱性主語和陳述性主語。[1]做指稱性主語的謂詞性成分本身雖然還是表示性質、動作、狀態等，但與謂語聯系起來看，它們已經事物化了，也就是說，變成了可以指稱的對象；做陳述性主語的謂詞性成分沒有事物化。舉例如下：

（1）結親要門當戶對，門不當戶不對的，定的時候還不要緊，到了嫁娶起來，賤的．．把貴的辱了，窮的把富的累了。[論中國男女結親的壞處，智群白話報 1903（1） 3][2]

（2）放假就是放學，大凡種田人家子女，往往不愿來讀經文，就是肯來讀，總不肯．．多讀一二年，因為農忙時候，少一個人手做活的緣故，故放假日期，必須變通。 [奉勸諸

位教經文先生注意，善導月報 1913（6） 5]（3）他也不知先人積業，經過多少年代，歷盡多少艱辛，方得勤儉成家，起家之十．．分艱難，敗家之十分容易，眼見幾多浪費濫用，不數年家業凋零，財產漸至凈盡。 [揚州．．人沒有人格，揚子江白話報 1909（2） 5]

（4）但是這學校中告假，不是容易的事，我們猶太人更屬為難，要想退了學，又恐．．

家中本無別故，退了學，他日再要進去，那是萬萬不能的。[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4]

[1] 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8： 101.

[2] 白話報刊中的原文為繁體并且沒有標點，為了閱讀方便，本文將文本轉為簡體且為之加注標點，特此說明。另[ ] 中為文本出處，格式為：文章名+報刊名+年份（+卷數） +期數+頁碼，如本例中的[論中國男女結親的壞處，智群白話報 1903（1） 3]指的是出自：白話報刊《智群白話報》 1903 年第 1 期第 3 頁的《論中國男女結親的壞處》一文。下同。

（5）到了現在工場工業的時代，用的是機器，煉鐵是一事，抽條又是一事，穿眼是

一事，磨尖又是一事，做工的人比以前加十倍，出貨就不知道加幾十倍了，這是顯而易見

．．

的。[實業，江蘇白話報 1904（1） 21]

（6）有些不幸的人民，偏又愚蠢，不知革命為何物，君吏暴虐一世，死了之時，還．．

有些臣民叫他做什么太祖太宗，仁慈神圣，雖然一時榮幸，后世不知被幾多辱罵。 [魯賓

孫漂流記，大陸 1902（1） 4]

（7）花娘道： “賭誓我不慣，我的話從來沒有反變過。 ”那人登時變了顏，瞋目威．．

嚇道： “不能不能，你不賭這個誓，郤不能。”[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2-13]

（8）請降猶可，強奪人之主義大不可，你說你黨的行為，沒背于文明之處，請問強．．

奪人之主義，是否文明的舉動？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18]

（9）百姓的錢是容易得來的么，真真都是千辛萬苦，奔馳于風雨霜雪之中，方始得

幾個銅錢，養家活口尚不夠哩，豈肯濫用一文么？ [分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8） 131]

．．

（10）中國十幾年前，教書的法則大家不用新法，所以學生教了一二年，或三四年書，

解說仍舊不懂，造句也不會，作文也不會。[師范不可不學（白話體），善導月報 1913（3）

．．

例（1）中，動賓離合詞“結親”做句子主語已經事物化，表示兩個人結婚這件事情；；例（ 2）中， “放假”在判斷句中充當主語， “放假”這個動賓離合詞已經事物化，表示 “放假”這件事情，同樣的例子有“吃虧就是便宜”， “吃虧”做判斷句中的主語；例（3）中， “起家”和“敗家”做并列小句的主語，已經事物化，分別表示“興家立業”和“家業敗落”兩件事情；例（4）中，“告假”借助其他的詞語組合成為句子的主語中心，“這學校”限定了“告假”的范圍；例（5）中， “出貨”做主語，表示“貨物出庫”這件事；例（6）中， “革命”做句子中謂詞性賓語的主語，已經事物化；例（7）中， “賭誓”在賓語前置句中充當形式上的主語，已經事物化；例（8）中， “請降”做主語已經事物化，表示“投降”這件事情；例（9）中， “養家”與“活口”組合共同充當句子的主語，同樣也是賓語前置做形式上的主語；例（ 10）中， “造句”做主語已經事物化，表示“把詞組成句子”這件事。

白話動賓離合詞做主語的數量比較少，由于絕大部分離合詞都為動賓結構，一般是在

句子中起到作謂語的作用，在作主語的時候受到的限制比較多，就沒有作謂語的情況那么

普遍。

二、充當謂語

白話動賓離合詞充當句子的謂語，敘述與主語相關的事件、描寫主語性狀、判斷說明主語屬性。白話動賓離合詞做謂語時，既可以單獨充當謂語，也可以與其他成分共同充當謂語，經考察，多數情況下是受其他成分修飾而充當謂語的。

1.謂語由動詞性動賓離合詞獨立充當

（1）現在我們中國，把做官當做最上等的生涯，這種最上等的人，腐舊不堪，今日

迎官，明日拜客，遇著個有勢力的，又要去拍馬屁；撞著了有銀錢的，又要去燒財神。[演

．．

說的好處，白話 1904（1） 3]

（2）武介聽了這話，甚驚異道： “什么什么，你我既訂了夫婦，那有不永久的？ ”

花子低頭，半晌無語。[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4]

．．

（3）我們這個會，豈是限于我們三人，須要出家人大家出力，方有力量，若叫協會，

只有三個人出力，還算甚么會呢？ [新西（游）記，京話實報 1910 第 9 卷（10） 1]

．．

（4）水戶村外村的無知百姓，早已得了這個消息，烘動了全村的人，都涌向內村來，

來殺猶太人，口中叫道： “猶太人造反，猶太人造反了，殺了官長，殺了官長。 ”[俄國

．．．．

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8]

（5）可憐滿洲人，待外國人，宛如小韃子孝敬老韃子一般，不等他開口，就一樣一．．

樣的獻上去。[分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9、10） 233]

（6）克羅伯入境后，日國人民親線，咸集注于其一身，以窺察真相，各報家又盡力．．

探刺隱情，刊發警告。[俄日之滿韓交換的密約，江蘇 1903（3） 150-151]

（7）只見遠遠地，有一個人飛奔而來，說道： “副元帥知道你們失事，著我來傳令，．．

教你們快快退回罷。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16]

（8）花娘半夜出去的事，難道不是我做夢，難道竟是真的，什么會去偷會情夫？ [軍．．

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4-15]

（9）有一日陽春美景，夜景更闌，我住在那孟乞斯脫地方，這個地方，就是我破產．．

后，一個安身之處，那地方有一個園林，名叫徽宛斯園林。[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2]

（10）花子點頭，武介乃扶花子起立，花子柔聲道： “武介君，明日再見。 ”武介聽．．

了這明日再見一語，宛如天神仙語，頓時情怡心暢。[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5]

（11）武介聽了這話，登時額前青筋外現，面色紫漲，甚怒道： “乳母為何出此惡言，

花子娘，明日即我婦，他又沒甚不端，汝安得如此，自后請勿再言，再言休怪我生氣。 ”

．．

[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7]

（12）那仁川?？?，早已入日本人手內，日本運兵登陸，就在這仁川?？?，想這仁川．．

近處，日本兵船必多，這樣想來，我的船停在這個島，是個不妥當的地方。[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5]

（13）其中有兩個管堂的，一個叫日奧爾齊，一個叫德斯格拉味，看見敵人近來，鄰

居搬家，自己也想走離，一來躲避刀鋒，二來不落在外教人手里。 [圣像遷來奇妙，善導

．．

月報 1914（9） 27]

（14）亞普黎親送二人到了船上，握手珍重，別淚依依的說道： “此回分手，不知老．．

拙還能與比先生及賢侄相見么？ ”[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6]

（15）我便說道： “主人你放心罷，我都知道了，你的遺囑，我謹記在心，決不敢忘．．

的。 ”夫人方才點點頭。[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8]

以上的例句中，白話動賓離合詞“放心”“低頭”“出力”“造反”“開口”“入境” “失事”“做夢”“破產”“點頭”“生氣”“登陸”“搬家”“分手” ，皆是獨立在句

子中充當謂語。

2.謂語由動賓離合詞做中心語的狀中短語充當

狀中短語由狀語和中心語兩部分構成，狀語的作用是對中心語加以修飾或限制，中心成分是謂詞性質的，所以狀中短語屬于謂詞性短語。狀語可以由多種詞類的詞充當，主要有副詞、名詞、形容詞以及介賓結構，用來表示處所、程度、否定、狀態、方式、數量、范圍、對象等。

A、狀語為副詞

（1）恨不得生了兩翼，飛到倫敦，便即刻起程，向倫敦而去，在船上一夜未曾合眼，．．．．

好容易天亮了，遠遠望見一縷一縷的黑煙，直沖霄漢，知道是到了，待船泊定，飛身上岸，直向沙惠兒家中走去。[空中旅行記，江蘇 1903（1） 126]

（2）我姊妹大哭道： “我父母去世已久，當時死的時候，不絕口念你，今日你得歸

家，沒了父母，怎不傷心呢？ ”[魯濱孫漂流記，大陸 1903（8） 56]

．．．

（3）當初本是很好，現在亦是很糟，一般游人，坐車往來，甚不舒服,未曾享福，先．．．．

要受罪，似乎亦不是便民之道，有此種種，所以通條路是萬不能不加修理的了。 [重修西道斗外馬路，白話 1904（3） 2]

（4）奧漠鐵路，原來是美國人包造的，美國那知代別人出面，私下是比國人，比國

工程師，常常鬧事打死人，帳上又虧空數十萬，盛杏蓀是督辦大臣，故意不問。 [大員受

．．．．

私，揚子江白話報 1909（2） 22]

（5）你們大家時常見面，靠得住的，又恐怕票子上數目太多，人民不便購買，所以．．．．

分作五種。[緣起，寧鄉地方自治白話報 1910（1） 6]

（6）少年此時，氣也喪了，心也灰了，時而怒目，時而搖頭，時而嘆氣，時而跌腳。．．．．．．．．

[新黨現形記，新新小說 1904 第 1 期（2） 6]

（7）北京福公司辦的鐵路電線，從道口到大北山一段已經動工，現在從北山到到澤．．．．

州一段，忽然同蘆溝鐵路公司商量，要把鐵路的利益，一總賣給他。[外國干涉路礦總記，

江蘇白話報 1904（2） 15]

（8）于是巫蓉常引進了二人，至講堂門口，見正在上課，二人恐怕犯了規，也不敢．．．．

進去，就在門口望々罷了。[分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9、10） 236]

（9）眉公當時就變了臉色，猛然間抬頭，看見一個身穿外國摩本長袍，鵝黃金絲絨．．．．．

背心，戴著草邊細織草帽，掛著金絲眼鏡嫋嫋婷婷飄飄欲仙，一個美人將他肩膀一拍。[京華艷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2]

（10）中尉鐵助忙也向下望時，只見崖面上亂草叢中，有一個女子，忽隱忽現，在那里行走，中尉又將那女子衣服一認時，果然就是方才與自己說話的那個女子，心下一塊石

頭登時落地。[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10-11]

．．．．

（11）黑丸大嚷道： “你是三軍的元帥，動不得的呀！ ”公子道： “我不上前，軍士

們如何肯盡力？正為我是三軍之主，所以當上前。 ”[法蘭西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

卷（5） 3]

（12）那知討過這位小姐來的時候，男家不曉得費了許多錢，欠了許多債，他終究說

是娘家好，常常住在娘家不肯回來，丈夫無法，只好跟了他走。[論中國男女結親的壞處，

．．．．

智群白話報 1903（1） 3-4]

（13）雷公里菩薩很多，雷公也有五個，打不孝子孫，五個雷公一齊動手，叫做五雷．．．．

擊頂。當狂風大雨時候，雷公張開翼翅，飛來飛去，找尋不好的人要打。那雷母兩手拿兩面大鏡，幫同雷公照人的黑心黑肝。[不信神明但聽雷聲，智群白話報 1903（1） 9]

（14）練習呼吸的時候，更有幾件犯禁的事，諸位是要格外留心，第一就是要天天練．．．．

習，不可間斷，若是遇著有病的時候，就要停習，不然，這病是不肯好的。 [音樂理論，

白話 1904（4） 37]

（15）這奶娘一到八點鐘，就要睡覺，不論怎樣，都不會驚醒，吃了酒是更不必說了，

我所以格外安心，諒卿卿聽聞這事，也格外歡。[寡婦奇案，智群白話報 1903（3） 30]

．．．．

以上各例皆為狀語由副詞充當的情況。其中，例（ 1） —（3）為狀語表示否定，對動賓離合詞所表示的動作進行否定；例（4） —（10）均為時間副詞做狀語，其中（4） —（6）為狀語表示動作的頻率，（ 7） —（ 10）為狀語表示動作的狀態和時間，再如“才動工” “且用飯”“且陪客”“已經開張”；例（ 11）（ 12）為狀語表示情感意愿；例（ 13）為

狀語表示范圍；例（ 14）（ 15）為程度副詞做狀語表示動作的程度。

B、狀語為介賓結構

（1）在昏黑之中，只見前面一道白煙如縷，在不斷的槍聲當中，夾雜些吶喊的聲，

知道兩軍已在那里開仗，忙走近前時，只見中尉正在那里忙著教士卒點火把，須臾數十個

．．．．．

火把一齊點起，把兩軍照得通明，[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14]

（2）三人到了電行屋，行進門去，見電行屋的主人在那里向火，傍邊有一個小僮在．．．．．

那里添炭。[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3]

（3）那天到了鴨綠江，許多戰艦，均停在江口，裝兵船都開進口內，到義州卸載，．．．．．

按義州不過是個中韓交易之處，所以曉得的人不多。[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

（8） 13]

（4）那時雖是秋季天氣，尚有一點余熱，比納覺得煩躁，邀侯葩一同到船面散步，．．．．．

望望海景。[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1]

（5）中尉道： “既是這么說，我們正要往阿侖破去，你肯在前引路么？你若肯，當．．．．

重重酬你。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4]

（6）當下武介和弁官談話時，乳母老妹，也在旁聽得，便進來問武介道： “小主人，．．．．．

聽說將從國民兵去，令人好難受。 ”[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6-7]

（7）一日，那麥推兒知縣，出來游散，路上撞著一個猶太小孩，因為低著頭，扱那

鞋子，不及對他脫帽，他便飭人，叫了小孩的父親來笞了五百板子。 [俄國俠客談，新新

．．．．

小說 1904 第 1 卷（3） 10]

（8）涂中遇著一個士官，看我裝束，認我是個真的郵政局長，便向我行禮，又和我．．．．

說了幾句客氣話。[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12]

（9）我們將他按住，他就躥到樓上，自己向海心里一跳，就是他的兄弟，更加蠻橫，

反向我們行兇，亂打亂罵，說我們謀害他哥哥。[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

（10）說他們老爺一個飯錢也不給，騾子料也沒有了，就是人可以當差，騾子也就要

告病假了，時常同他們老爺抬杠，叫得我們聽得怪害麻煩的。[京華艷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

2 卷（7） 3-4]

（11）中尉忙與彌娘下水，往前再泅，趙二亦在后面泅趕上來，中尉麻教彌娘抓住自．．．．．

己的衣裳，使出全力，往前疾泅。[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42-43]

（12）做媒人的，豈有不暁得，可恨中國媒人，向來把破人婚姻還句話講錯了，碰著

替人說媒，東邊瞞些，西邊瞞些，等到成親的時候，壞事現出來了，他就躱了不見面。[論

．．．．

中國男女結親的壞處，智群白話報 1903（1） 2]

（13）這水多夫人的丈夫，就是水多伯爵，年紀不過二十歲左右，早已與夫人結婚，．．．．．

夫人和伯爵結婚，寔為人生前不幸的勾當。[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4] （14）想他早晨時，一家人，還是融融洩洩的，現在只剩了一團血肉，我恨不得立刻

要替他報仇，就是拼了命，也是情愿的。[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7 第 3 卷（10） 1]

．．．．

（15）有一種人，看破了世情，不肯代皇上家做事，自己做出幾十篇文，幾百首詩，．．．．．．

留著傅名后世，這等人雖說在世無益，尚無十分大害。 [論中國男女結親的壞處，智群白

話報 1903（1） 5]

以上各例均為狀語由介賓結構充當的情況。例（ 1） —（5）中，介賓短語表示動作進行的地點，此類例子還有“在那里請愿”“在那里安身”“在土中過冬”“在那里拍手”；例（ 6） —（ 15）為介賓短語表示動作的對象，此類例子還有“替國出力”“替人賀年”

“與外國人通商”“靠他活命”“將淀粉加熱”。

C、狀語為其他成分

（1）話說我們江蘇有個漢人，姓黃名士表，是個念書人，幼時沉溺于八股，后來入

官學堂肄業，受過三年奴隸教育，舊年充了一年小學堂的教習，今年沒事，天天悶坐家中。

．．．．

[分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8） 125]

（2）我們結團體，總須結得闊大，出家人不是只有我們和尚，而且現在作事，萬萬．．．．

不可不聯絡女界，倘然叫了和尚會，難道便棄絕那般尼姑不成？ [新西（游）記，京話實報 1910 第 9 卷（11） 1]

（3）有時柜房人多，不能做這一套，他老人家就穿著衣帽等，我們姑娘時常嘔他，

說我這里可不是貴衙門，清早就來當差值日，可是現在出名了。[京華艷史，新新小說 1905

．．．．

第 2 卷（7） 3]

（4）這位將軍乃是岑椿老將軍的后裔，現在不便行刑，待我稟屏大元帥，再議處分，．．．．

現我交與你們保管，你們好生伏侍，不得簡慢。[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21-22]

（5）放了腳的舒服便當，好像瞎子有了眼睛一樣，不是筆墨所能夠寫得出來的，也

不是不會放腳的人，能夠意想得到的，而且纏腳的人，不大活動，容易生病，放了腳，活

．．．．

動了，百病也會好，身體也會結實多哩。[演說放腳的法子，江蘇白話報 1905（1） 35]

（6）你可曉得有些船要緊匆匆出口，那里還有工夫來考察么？你只要遇著了這種機．．．．

會，便可去得，我替你留心著，包管你做到一個老水手樣子便了。 [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1]

例（ 1） —（3）中，狀語由時間名詞充當，對動賓離合詞表示的動作進行時間上的限

定；例（4） —（6）狀語由形容詞充當，對動賓離合詞表示的動作進行狀態的說明。

3.謂語由動賓離合詞做中心語的中補結構充當

動賓離合詞帶補語，用以補充說明所表達的事物、情緒或情況的具體狀態。具體如下：

（1）又有一等暴君污吏，壓制人民自由，作惡一世，不如早死，若幸而遇著人民革．．．．

命，被人民殺死，罪刑相抵，也還罷了。[魯賓孫漂流記，大陸 1902（1） 4]

（2）那滿洲康熙皇帝平定羅剎于黑龍江上，用兵八年，割了雅薩克城，收了尼楚城，．．．．

著了一部平定羅剎方略。[孽?；?，江蘇 1904（8） 120-121]

（3）我少年立功淝水，通籍光政門，賜第棲霞里，與徐鉉學士黍作近隣。記得開寶．．．．

五年，后主游攝山寺，臨幸吾家，召徐學士同宴。[秣陵春傳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1） 5]

（4）父親為這三個字被放至西北利亞，至今死多活少，香妹又因此三字，受罪獄中，．．．．

不才好好的一個人家，都被這三個字拆破。[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7 第 3 卷（10） 2] （5）我道是什么，原來是為了你的丈夫，你丈夫去了，也沒甚么稀罕，我在這里，

受苦得狠，你反不著急。[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3]

．．．．

（6）這便是昨夜決斗始末士的事，現屠大君受傷甚重，看來須有一個半個月的將息．．．．

哩。[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18]

（7）我于是把舵交與黑童，悄悄走到摩兒的后面，用力一推，他早已下水，但摩兒

是狠會水的，他即刻游水起來極快捷，像水鳥一般。[魯賓孫漂流記，大陸 1902（2） 13]

．．．．

（8）雅卯斯的行政官，知我們是遇難來的，待遇甚好，城內的商人船家，也就同氣．．．

相憐。[魯濱孫漂流記，大陸 1902（1） 8]

（9）這時候又沒有風，在煙里也分不清楚什么，只見戰船來去，猶如怒龍吐火一般，

覺得有幾只已經著了開花炸彈，失火被燒。[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15]

．．．．

（10）兩人跟著就走，圣像到那里，他們也到那里，到了晚上，那朵白云，發光如同．．．．

日里，四方城池邨莊，都照得見。[圣像遷來奇妙，善導月報 1914（9） 27]

．．

（11）你門械斗一次，刁猾的人就發財一次，況且他是指使你們去斗，自己又無身命．．．．

危險，若是官家要捉拿為首的，他就拿你們捐出的錢，買一個人來替代。 [講揚州人沒有人格（人格即是人品），揚子江白話報 1909（1） 8]

（12）今晨接我可窺可愛的沙爹卿卿書信一封，我在信上親嘴幾次，猶如見卿的一般，

．．．．

看信未了，已喜出望外。[寡婦奇案（續第二期），智群白話報 1903（3） 29]

以上各例為謂語由中補短語充當的情況。其中，例（ 1）（2）補語對動賓離合詞所表示的動作發生的時間進行限定，再如“辦學多年”“通商多年”“放學太早”；例（ 3）（4）補語表明動作發生的地點；例（ 5）（6）補語說明動作的程度；例（ 7）（8）補語為趨向動詞，表明動作的趨向和方向；例（9）補語表明動作的結果；例（ 10）補語為動賓短語，表明動作的狀態；例（ 11）（ 12）補語為數量短語，表明動作的數量。

4.謂語由連動短語充當

關于連謂短語，黃伯榮、廖序東主編的《現代漢語》定義為“由多項謂詞性成分連用，

謂詞性成分之間沒有語音停頓，沒有主謂短語、動賓短語、偏正短語、中補短語、聯合短

語五種基本結構關系，也不用任何關聯詞語。 ”[1]連謂句在一些地方也被稱之為連動句，

在張斌《新編現代漢語》中，對連動句的解釋是“由連動短語做謂語構成的句子（包括由

連動短語構成的非主謂句）叫連動句。 ”[2]

（1）手下徒弟數十人，都能畫符念咒，無論何等刀劍，不能傷害，一到身上立刻折．．．．

斷，槍子炮彈，飛到面前，也都落地。[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1） 2-3] （2）那個相公姑娘們，紅的進，綠的出，有迎著路上，門口叫老爺大人的，那些老

爺大人們，就于路上親嘴抱腰，竭恭致敬的，真是人間富貴，天上繁華。[京華艷史，新

．．．．

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6]

（3）現今時勢，叫做中華民國，不明白道理的，以為做了百姓，件件可以自由，開

設賭場，抽頭聚賭也是不妨事的，不知這種說話，差盡差絕。 [勸戒賭博，善導月報 1914

．．．．

（10） 5]

（4）后來到要緊時候，方才曉得這只船的好處，于是把各種合同訂好，各貨亦裝好，

所裝的是什么，無非是槍炮彈子逼碼火藥等類，各貨裝好，立即起錨開船，直向北太平洋

．．．．

進發。[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3]

（5）不多時，馬車馳到薔薇街，霞娘門首，三人服扶霞娘下了車，進門上樓，小梅．．．．

把霞娘扶上床去睡下，卸下羊裘，蓋上幾條被，回身請亞一和屠太坐。 [法國俠客談，新

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22]

（6）吾從來沒有看見賭博的人，可以興財立業的，反要荒廢工夫，攀攀壞朋友，弄．．．．

到蕩產傾家，到了輸贏大了，虧欠了幾個錢，總要向我要的。 [勸戒賭博，善導月報 1914

（10） 4-5]

（7）這學校，依當時俄羅斯的法律，已限明如屬猶太人，入內讀書，即使卒了業，．．．．

也決不能升入士官，弄得好，不過得了一個頭等兵卒。[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3]

（8）我想這等邀請，只得辭郄，于是辭了，他便同我握手作別，他就向著這屋子一．．．．

歪一顛的走去。[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4]

[1] 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增訂六版） [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7:48.

[2] 張斌.新編現代漢語（第二版） [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8:222.

（9）當時寄了五磅九兩金砂回家，到后來我脫險歸家的時候，居然生利，共得本利．．．．

差不多三百磅呢。[魯賓孫漂流記，大陸 1902（2） 9]

（10）第一將那少女就離此獄，歸還敵軍，使我仍得為共和軍的士官，以脫離俘虜的

名號；第二是我自己挺身走歸敵軍，仍去受敵人的處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

2 卷（6） 26]

（11）譬如有一家富戶，忽來了一班強盜，占據他的家室財產，又虐待舊主人，命他

挑水燒火，當作奴隸使役，家屋財產雖在已不是舊主人所有的了，舊主人豈有甘心做奴隸，

．．．．

不想奪回來的么？ [痛定痛，江蘇 1903（3） 122]

（12）勤王軍的生死命運，就要在此一役卜定了，若在此一役勝了，法蘭西全境震動，

梧輪皮羅市附近各州縣，必都望風歸附。[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6]

．．．．

（13）諸君想他人這種批評，雖是可惡，卻是實情，實例我也不便說出來，不是不說，

說出來恐怕有傷忠厚，促短命根，不能與諸君執筆談心了。 [論自管自要辨清真假，智群

．．．．

白話報 1903（3） 4]

（14）我心中十分害怕，翻身一醒，聽得肚里猶自小鹿般跳個不住，掉轉身來，不知．．．．

不覺又朦朧睡去，接上又是種種的怪夢，如此鬧了一夜。[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9]

（15）耶穌為做救贖的工夫，甘心情愿受苦受難，釘死在十字架上，死后第三日復活，．．．．

復活后第四十日升天。[教理提綱，善導月報 1913（5） 20-21]

以上各例皆為動賓離合詞與其他動詞構成連動短語做謂語的情況。

通過上面的例子以及分析我們可以看到，動賓離合詞可以是單獨作謂語，也可以結合

其他成分來充當句子的謂語，離合詞做謂語中心，整體看來，后者出現的頻率比前者要高。

三、充當賓語

賓語是動作、行為的對象，是動作的承受者?，F代漢語中賓語由名詞、代詞、或名詞短語來擔任，但清末民初的白話報刊中出現了一部分由動賓離合詞充當賓語的情況。具體

如下：

（1）無論一二百年后后沒有不光復的道理，不但光復，還要殺到他老營里去，反而

宰制他起來，這才叫爭氣，這才叫復仇。[孽?；?，江蘇 1904（8） 121]

．．

（2）市上的人一傳二，二傳三的傳將開去，漸漸連遠方的人也都知道了，都說這夫

人是發瘋。[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5]

．．

（3）放假就是放學，大凡種田人家子女，往往不愿來讀經文，就是肯來讀，總不肯．．

多讀一二年，因為農忙時候，少一個人手做活的緣故，故放假日期，必須變通。 [奉勸諸位教經文先生注意，善導月報 1913（6） 5]

（4）原來他們匯聚在深山里面，出沒無常，專以搶掠為事，聽見軍隊一來，就聞風

先跑，跑到什么地方，不是殺人，就是放火。[俄人要新疆、廣西亂信，揚子江白話報 1909

．．

（1） 27]

（5）只是明說退學，那是斷然不能的，第一、學校中，必然說我是沒緣由，第二、．．

官府知道，必然說我是與父同道。[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4]

（6）甚么叫做合群，就是狼狽為奸，互相標榜，甚么叫做辦事，就是蠅營狗茍，排．．

擠傾軋，[新黨現形記，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2） 5]

（7）幸虧恭親王極力議和，還有俄國衣格奈帖，從中調停，咸豐十年九月十一（西

一八六 0 年），既交換了天津條約，又議妥了新約，方算了事。 [中國開港史，江蘇白話

．．

報 1904（3） 14]

（8）行到大石下，望穴里一瞧，黑黢黢的并無一點漏光，我便行進數步，見洞里有．．

兩點明星似的眼睛，在那邊閃爍不定，我急退出，想道莫是有鬼嗎？ [魯賓孫漂流記，大陸 1903（4） 35]

（9）入籍也是奴隸，不入籍的也是奴隸，既住了他們殖民地上的奴隸，豈可以還提

什么入籍，能夠和他們并立么？ [分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9、10） 234]

．．

（10）你這煙癮，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是多少年的老癮了，那里是一下就戒得脫的，

萬一弄得不好，還是性命交關呢，吃煙雖然不好，究竟比要命好些。 [勸戒鴉片煙，善導

．．

月報 1914（8） 6]

以上各例中，動賓離合詞均是在句子中充當賓語成分，這種情況出現的比較少，動賓

離合詞所表示的動作在這時已經事物化、事件化。

四、充當定語

定語主要修飾或限制名詞，表示其性質、狀況、領屬、數量等。定語通常置于所修飾的詞之前，但也可以位于其后。在現代漢語中，充當定語的詞語通常情況下以名詞、形容

詞和代詞為主，但在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存在大量動賓離合詞充當定語的情況，根據其

形式可以分為以下三類：

（一）VO+的+N

“VO+的+N”代表動賓離合詞與中心語之間有結構助詞“的” ，例如：

（1）若去種了甘蕉，和那大饅頭樹，那就能夠養到一千個人了，照這樣講來，我們

中國種田的法子，也須要，換換才好哩！[種植養人的多少，江蘇白話報 1904（4） 30]

．．

（2）沙惠兒見他手舞足蹈，好像發癡的樣子，心中想他有種志氣甚是難得，立即應．．

允。[空中旅行記，江蘇 1903（2） 101-102]

（3）那船上的損傷，也差不多，那已死的殘體，也是滿鋪了一船面，那水手也是拼

了命的逃，但是他擱淺的地方略遠了些，所以看的模糊一點。[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

第 3 卷（9） 16]

（4）我看這兵船是備戰的形狀，到處收拾得極其清潔，各人執事，竟是上等戰船的．．

制度，那敏捷勤慎，恐怕英國的上等水師，對之亦有慚色。[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4]

（5）男人有用的才情，頂好是去讀書，曉得當今時勢，替皇上家盡點忠心，救救受．

苦的百姓，否則做出些有用的書開開人家的智慧。 [論中國男女結親的壞處，智群白話報

．

1903（1） 4-5]

（6）中國十幾年前，教書的法則大家不用新法，所以學生教了一二年，或三四年書，．．

解說仍舊不懂，造句也不會，作文也不會，總要讀到十年八年，才能夠造句和作文。 [師范不可不學，善導月報 1913（3） 6]

（7）中國男女向來結親的事情，無論上等人家，下等人家，看那白頭到老，一世夫．．

妻和睦的，真正稀少，這個原故，我説有五項壞處，兩項壞處是媒人造成功的，三項壞處是自家弄出來的。[論中國男女結親的壞處，智群白話報 1903（1） 1]

（8）這人生長澳洲，也是一個同業，他的性質，卻時常喜歡干那冒險的勾當，惠勿．．

司脫與他交情很為親密，故此我們三個人常常聚會。[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2]

（9）這是我們村里一個有名的神童，他氣不過，連夜抄了幾十張各處送人，也算他．．

表個抗拒的意思，他與我們兄弟說得來，所以也送了我們一份。 [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7-8]

（10）再一轉念，姑且立定了，看是何舉動，那知這一個轉念，就生出異日無窮的波

折，做了中日戰爭上一個觀戰，逃難的樣子。 [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

以上諸例皆為動賓離合詞做定語時，中間有結構助詞“的”與中心語相聯系，此類結構的例子還有： “結婚的緣故”“辦事的地方”“受孕的卵”“吃苦的事體”“封口的形狀”“進口的領港”“就醫的人”“識貨的人”“走路的形狀”“辦事的人”“赦罪的圣事”“動工的時候”“行刑的時候”“開仗的時候”“搖頭的判辭”“成器的東西”“發財的望頭”“發財的希望”“定位的法子”“受病的原因”“放火的賊”“救急的方法” “復仇的觀念”“叫苦之聲”“立約之人”“破產之禍”“報仇之處”“越獄之路”“到

期之日”“立腳之地”“鼓掌之聲”“亡國之民”“失業之人”“務實之性質”。

（二） VO+N

“VO+N”代表動賓離合詞直接與中心語相連，即動賓離合詞直接修飾中心語，這種形式下還可再分為兩類：一是兩者之間并不是十分緊密，只是省略了“的”、一是兩者之間比較緊密，有發展為一個三音節或四音節詞的趨勢。

1.聯系不緊密

（1）到了掌燈時候，那小禁子又端了一盤晚飯進來，放在彌娘面前，輕輕地對彌娘．．．．

說道： “阿律婆婆有信給你了。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28]

（2）立起身來，急轉身，馳入室內，取了一把種種的開門鑰匙，急同了那鄧利，開．．．．

了那通信室門。[明日之戰爭，江蘇 1903（5） 93]

（3）到了夜里，驚惶極甚，謠言四起，實在的打仗情形，一點也不知道街上人的驚．．．．

惶形狀，難以描摹。[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13-14]

（4）又有一種不通的婦人，沒有出嫁時候，聽見丈夫死了，情愿守節抱木主做親的，．．．．

種種苦楚，難得說盡。[論中國男女結親的壞處，智群白話報 1903（1） 1]

（5）卻說趙二聞得槍聲，說聲啊呀，把手急放，幾陣怒濤打來，把自己的身子捲入

旋渦去了，這里中尉把彌娘提上岸來，放倒在地上，視背后放槍那人，正是從人鐵助。[法

．．．．

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

（6）那警兵巡察擅作威福，一班賣國奸奴，又去為虎倀作，他的長官及那總督，是．．．．

未必知道的，可恨我們這些同胞，太無肝膽，就連大氣也不敢哼一聲兒。 [菲獵濱外史，

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1） 8]

（7）講道者為劉司鐸，彌撒畢，照歷年定章，恭行迎圣母大禮，先行者有繡花大旗．．．．

六十余面，美麗無匹，迎圣秩序。[恭迎圣母，善導月報 1914（9） 17]

（8）我想那所訂的年限，必是預先算著境界最寬，風氣最塞，交通最不便，辦事人．．．

最少的地方，也可以在這個限內從容辦理，不至有一處逾限，這才下這個斷定。 [籌辦的

期限（續），寧鄉地方自治白話報 1910 （2） 49]

（9）此回分手，不知老拙還能與比先生及賢侄相見么，倘若再能多活兩年，看見飛

獵濱人有個出頭日子，就是立刻死了，做個鬼也嘗點自由趣味，比甚么天堂還安樂多著呢。

．．．．

[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6]

（10）這真是百余年來世界未有之大戰爭，不幸見于今日，我們中國對于交戰各國，．．．．

都是極要好的友邦，自應立于中立地位。[各國對中國的主義，白話， 1904（1） 29]

以上諸例皆為動賓離合詞作定語修飾名詞時省略“的”的情況，這些詞語之間聯系沒有十分緊密，屬于臨時搭配，只是出于表達的方便，而省略了結構助詞“的” ，再如“變形部分”“納稅規則”“立腳地方”“救國方法”。

2.聯系緊密

（1）新人在房里聽見那車馬之聲、吶喊之聲、姑娘噯噯應聲、木屐聲、打簾子聲、

請客聲、談笑聲、唱戲聲、客人打諢聲、泥響聲，一齊并作，心下實在厭惡。[京華艷史，

．．．

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4-5]

（2）少年道： “不知除了開會日之外，肯破例施診么？ ”霞娘笑道： “好性急的人，．．．

那會的宗旨是要發明學術，并不是為治療病人而設的，開會日施診半日，已算是破例的了，

如何再肯破例外的例。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6-7]

（3）講到一切外面場，是男是女全歡喜，所以中國只顧僵，到底無人做事體，名色

兩個讀書人，無非做做四書義。[醒世歌，江蘇白話報 1904（2） 23]

．．．

（4）到了街口，死尸竟積到七八尺高，只得在那死尸山上，扒將過去，正在扒的時

候，聽見有喘氣聲在我腳底下，有一個尸身活動起來，我嚇得退時，那尸身已挺挺的直立

．．．

在我前面。[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7 第 3 卷（10） 7]

（5）那時船身，漸漸船身，漸漸傾側過來，侯葩手快，搶得救命圈兩個，分與比納，．．．

一同跳下海去，比納本不會水，經了兩個浪頭，已嗆昏了。[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6]

（6）只見又來了一個開花彈，正在我船頭上空中炸開，那碎彈卻又打死了二個人，．．．

傷了好幾個，這時候我船開足了快輪，那愾鍋已到了極熱的地位，若再要加熱，就免不得爆裂了。[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9]

（7）老太尉何若，聽了忙這說，忙止步道： “是！是！但為什么，到如今，還沒宣．

戰書呢？ ”[明日之戰爭，江蘇 1903（5） 90]

．．

（8）話說我們江蘇有個漢人，姓黃名士表，是個念書人，幼時沉溺於八股，后來入．．．

官學堂肄業，受過三年奴隸教育，舊年充了一年小學堂的教習，今年沒事，天天悶坐家中。

[分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8） 125]

（9）人類不是變成穿山甲么，在數十年以前，要說人類將來會飛，會泅水，會開地，

誰也拿他當做夢話，那曉得居然就成了事實呢。 [關于農工商業事件，寧鄉地方自治白話

．．．

報 1910（1） 84]

（10）諸位不看見照相鏡么，照的是人，就是一個人，照的是狗，就是一只狗，所以．．．

子女在小的時候，爺娘要十分的留心。[父母對于子女有教養的義務，善導月報 1913（2）

（11）此事一經發現，中國第一通商碼頭的上海，地球各國人都聚集在此地，都道稀．．．．

罕，天天討論的討論，調查的調查，禿著幾打筆頭，費著幾磅紙墨，說著此事。[孽?；?，

江蘇（東京） 1904（8） 117]

（12）到了現在滿了一萬幾千，所以那管病房的人，也就沒法管他，連發了疫病以后，

消毒藥水都不來消了。[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7]

．．．．

（13）郄說我的船，是要到天津去的，那天津系中國極北的通商?？?，海面上就有日．．．．

本兵船在那里游弋，我船只得躲避，那就揀近邊的地方行走。[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4]

（14）夫當此民族建國主義，既堅強成熟于歐美內部，帝國侵略主義，正發揚飛舞于．．．．

歐美以外之新天地，人種競爭之劇烈，莫此時若者耶。[新政府之建設，江蘇 1903（5） 20] （15）再一看，經遠也毀了，但是這條船十分勇敢，看其形狀，似乎早已失了戰斗力，

因此他行動甚難，并且在那里用抽水機器，在船上抽水出來，當其戰斗時雖無人幫助，卻

．．．．

是始終不懈。[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16]

以上諸例皆為動賓離合詞直接做定語直接修飾名詞，其中，例（ 1） —（ 10）為三音節詞的情況，例（11） —（15）為四音節詞的情況。此類結構的例子還有： “落難記”“行軍隊”“傳話器”“經手人”“亡國奴”“經手費”“出家人”“賣國賊”“交戰國”“拍手聲”“辦事處”“加工品”“開花期”“化妝品”“發熱物”“發熱量”“守夜兵”“起草員”“抽水機器”“治罪條例”“消毒方法”“發熱物質”。

（三） VO+的/者

動賓離合詞加“的”或者“者”代表具有該動作或者性質的一類人，例如：

（1）罪人的后面，備著一輛空的馬車，為著罪人中，設或有犯病的，便可送入馬車．．．

中坐，這也原算得是一個恩典。[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2]

（2）遠近的鄉人，也都來看鬧熱，遠近的買賣，也都來干鬧熱，也有賽馬的，也有．．．

賽腳踏的，也有相撲的，也有放焰火的，到了那日，才叫做鬧熱呢。 [破裂不全的小說，

江蘇 1903（2） 110-111]

（3）不才等在這牢內押了半月有余，便又提出老牢外審判，有的罰做開荒的，有的．．．

罰作開礦的。[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7]

．．．

（4）此刻亞家的人，怕事的嚇得躲去連影兒都沒有，有膽量的幾個老仆，又因先時．．．

出來攔護家中珍貴物件，被警兵用繩子四手四腳捆住，趴也趴不攏來。 [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1） 10]

（5）這三百俄里中，土地漸惡，天氣漸寒，食物漸少，同行的人，染病的漸多，走．．．

在路上，說不盡的千辛萬苦，四處一望，只見皚皚白雪，一色千里。 [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4]

（6）此種糖業，農家個個都靠著他，許多資本家，經營這種的事業，從前由此成家．．

立業者亦不少，怎么近來大形退落呢？ [關于農工商業事件，寧鄉地方自治白話報 1910（1）

．．．

88]

（7）吾祖國一線生機，遂絕于茲，則又可為寒心者也，思之思之教育界中人，將何．．．

道以處此，嗚呼，不知教育之難，則教育終無自改良，試先言其弊害。 [教育通論，江蘇 1903（6） 36]

（8）評曰：聽他父女兩人，評論國家，能使賣國者羞惡之心，油然而起，有益人世．．．

不淺。[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12]

（9）京城里銀根很緊，市面蕭條，由于有錢的人家，不肯拿出錢來作事，沒錢的人

家，更不消說了，再加以改革以后，失業者多，糊口維艱，坐以待斃。 [中國商務宜太改

．．．

革，揚子江白話報 1909（2） 1]

（10）問我國民，有如鄧利之好勝者否？問我國民，有如胡若之耐勞者否？問我國民，．．．

有如法兵之依小口逕熗為性命者否？ [明日戰爭，江蘇 1903（7） 117]

例（ 1） —（5）為動賓離合詞加“的”表示發出這一動作的一類人，例（6） —（9）

為動賓離合詞加“者”代表一類人。

五、充當狀語

狀語是句子的一個重要修飾成分，是謂語里的另一個附加成分，即動詞或形容詞前面的連帶成分，用來修飾、限制動詞或形容詞。動賓離合詞充當狀語時，多為從狀態和程度方面對謂語中心詞進行修飾、限制。舉例如下：

（1）如今日人占了旅順，我回到客棧，安守幾天，待到平靜，我就可以安心回國去．．

了，這時候我從前的焦急之心，覺得狠為安慰。[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18]

（2）我想那個女子若果然是夫人的嫡血，便是我們的唯一大敵了，若我們出力去救．．

了他的性命，夫人的遺財就輪不到你我的身上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22]

（3）開起鋪蓋，想欲安睡了一夜，明天再說，恰恰躺在床上，忽聞洞外大吼數聲，

聲音很獰惡，靜心聽之，好似有十來個大獸的提蹄聲，跑來跑去，嚇了一驚。 [魯賓孫漂

．．

流記，大陸 1903（3） 26]

（4）我那時便同船主攜著手同行，到了他的住處，少不得山珍海錯，滿列酒筵，我

那時開懷暢飲，到夜半始歸家去。[魯賓孫漂流記，大陸 1903（8） 56-57]

．．

（5）乃回顧背后數騎道： “我們努力趕去，不到天明，必能趕上。 ”說罷，驅了那．．

只拉盤，把馬加上幾鞭，向山后那條路趕去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3-14]

（6）室子外走進一個人來，老醫士忙看時，是阿律，阿律急說道： “先生，那瘟八

正在葬儀社演說，我瞅其不防，抽身回來了，先生！你有甚么良策，救我那彌娘么？ ”[法

．．

蘭西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1]

（7）少年道： “不知除了開會日之外，肯破例施診么？ ”霞娘笑道： “好性急的人，．．

那會的宗旨是要發明學術，并不是為治療病人而設的，開會日施診半日，已算是破例的了，

如何再肯破例外的例？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7]

（8）我想定了，我立刻就坐了馬車，到那人家那內去，說來訪后候，不料那家的下

仆攔門說，主人不在，我聽了，只給喪氣而歸。[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

11]

（9）又俯首望崖下一望，只見那莽莽怒濤，在那崖根之下，滾來滾去，實是尋不出路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27]

（10）所以學習師范，做一個學堂里教習先生，用心教授學生，一定可收多少感情。．．

[師范不可不學，善導月報 1913（4） 7]

以上各例，皆為白話動賓離合詞做狀語的情況，可見，它們所發揮的作用基本是對動作進行程度和狀態上的修飾限制。做狀語的白話動賓離合詞還有：擔心、翻身、回頭、盡心、靜心、開言、開場、落水、努力、拍手、欠身、失聲、下課、消毒、迎頭、搖頭、咬牙、招手、住手、中槍、含笑、含怒。

六、充當補語

補語就是用來補充說明述語的結果、程度、趨向、可能、狀態、數量、目的等成分。補語與述語之間是補充與被補充，說明與被說明的關系。白話動賓離合詞有少量可以充當

補語對動作的結果進行補充說明。具體如下：

（1）市役長自去修折復命，把政府諸公氣得發昏，然亦莫可奈何，只得將別處收括．．

得來百姓的脂膏，撥下些須作為梧輪皮羅市上辦團練的經費。[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7]

（2）那時我餓極了，便向他討添，他倒絕不推辭，便去拿來與我，我吃完，我覺得

十分困乏，再加把那火烘得發熱，就有些沉迷的樣子。[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

卷（9） 8]

（3）阿律聽了慘然，忙去拿出一疋白布，把夫人的尸體，自頂至踵，蓋個不通風，．．

那老醫士便回身看了看三人。[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0-11]

（4）這個鴉片煙的東西，初吸的時候，要嘔的，要吐的，吸慣了，覺得十分適意。有

病的人，也可以吃得好，所以起初但叫做洋藥，反覺有些功效，故我們的百姓，多要吸上

．

癮了。[勸戒鴉片煙，善導月報 1914（8） 6]

．

以上各例，皆為白話動賓離合詞做補語的情況，可見，白話動賓離合詞充當補語時其作用為對動作的結果進行補充說明，即充當結果補語。

第三章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擴展分析

離合詞之所以為離合詞，在于其可“離”的特性上，其重點與難點也在“離”上，因此我們把焦點放在離合詞的擴展式上，通過對其擴展方式的分類描寫與分析，以期全面展現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的擴展式面貌。白話動賓離合詞由動語素和名語素構成，其離析式也可相應地分為兩大種類型，一是對動語素進行補充說明，一是對名語素進行修飾。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多種多樣的表達需求，離合詞的擴展成分具有其復雜性，也就是說在實際使用過程中，擴展后的成分可能前后兩個語素兼顧，未必只是單一補充修飾動語素或名語素，所以還存在對動語素和名語素同時進行擴展說明的情況，本章將對每種情況詳細進行分類描寫，具體考察白話動賓離合詞擴展使用時的各種情況。

第一節補充說明動語素

一、插入動態助詞

房玉清認為“動態（Aspects）雖然跟時間有關，但并不從屬于時（Tense）的范疇。

體主要表示動作的進程和狀態的變化，說明動作和狀態在某一時間內的種種情況。”[1]“著”

“了”“過”是體標記的典型代表， “了”是完成體的標記，表示動作已經終結或事件已經實現； “著”是持續體的形式標記，揭示了事件的局部性質，表示動作或事件從過去到現在持續存在； “過”表明經驗歷程上事件的完整性，表示動作或事件曾經發生或者存在，

現在已經結束。

（一）插入“著”

呂叔湘認為“著”主要表示動作正在進行或狀態的持續，動賓離合詞插入“著”形成 “V+著+O”結構，即表示動作正在進行或是動作從過去到現在持續存在，此結構可分為兩類：一類是既可單獨出現做句子的謂語，也可與其他動詞共現做狀語；一類是無法單獨在句子中出現，需要其他動詞充當謂語，此結構只能在句子中做狀語。具體如下：

[1] 房玉清.動態助詞“了”“著”“過”的語義特征及其用法比較[J].漢語學習，1992（01）：14-20.

（1）孫行者道： “師父呀，你看那榻上眠的人，聳著肩，歪著帽，縐著眉頭，撮著．．．

嘴，不是那妖怪么？ ”[新西（游）記，京話實報 1910 第 8 卷（20） 1 ]

（2）不才合著眼，聽天由命，忽然井上，轟的又是一槍，是那哥薩克兵，臨去，怕．．．

不才不死的緣故。[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10]

（3）又俯首往下一看，見腳底之下，黑浪奔騰不覺膽寒心悸，乃不敢復看，再閉著．．

眼，就借突出的崖石，為站腳的所在，一步一步，移將下去，覺得不甚費力，不知不覺，

．

已縋下了幾百尺。[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2-33]

（4）一日，那麥推兒知縣，出來游散，路上撞著一個猶太小孩，因為低著頭，扱那．．．

鞋子，不及對他脫帽，他便飭人，叫了小孩的父親來笞了五百板子。 [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0]

（5）堅守吏聞聲，急開門視見，是鄧利，驚皇無措，鄧利見他裸躰披了一件寢衣，

赤著腳，頭上結了一條手巾，頭向下拖著，恰如出了兩角，不覺失笑。 [明日之戰爭，江

．．．

蘇 1903（5） 92]

（6）趙二王小都噎了一口涎，出著神看著，瘟八便把袋口里繩兒解開，解去了一根，．．．

又是一根，惱了性子，便把袋兒一撕。[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23]

（7）我此時也不會說什么，只覺得腦殼里個雷公在里面轟轟的響，迷迷的瞪著眼望．．．

了他，那兵官便重新一一查驗起來，自然那各樣的貨色再，也隱瞞不去了。[旅順落難記，

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8]

（8）村中的人哄了一堆，都來看那猶太的少女受刑，一見香妹面色蒼白，立在刑臺

上，都三呼萬歲，拍著手稱快。[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9]

．．．

（9）又恨恨的咬著牙說道： “你們俄羅斯人欺我猶太人，也太甚了，天理難容！也．．．

天理難容！ ”說著，閉了眼，手腳一挺，又厥了過去。[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6]

例（ 1） —（9）為“V+著+O”結構既可做謂語也可做狀語的情況。

例（ 1） —（5）為“V+著+O”結構單獨出現做謂語。其中，例（ 1） —（3）皆為表示動作的持續，例（ 1）中“聳著肩”表示中佐聳肩這一動作的持續、例（2）中“合著眼”

表示不才合眼這種狀態的持續、例（3）中“閉著眼”表示閉眼動作的持續進行；例（4）

（5）是表示動作正在進行，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動詞前可加“正、在、正在” ，但句義

保持不變，例（4）中“赤著腳”表示堅守吏見到鄧利時赤腳這一動作正在進行、例（5）中“低著頭”表示猶太小孩撞到麥推兒知縣時低頭這一動作正在進行。

例（ 6） —（9）為“V+著+O”結構做狀語，但這類也可單獨出現做謂語，例（6）中 “出著神”表示看著時的狀態，且這一狀態一直持續；例（ 7）中“瞪著眼”修飾“望” 表示瞪眼這一動作的持續；例（8）中“拍著手”修飾“稱快”表示拍手這一動作的持續

進行；例（9）中“咬著牙”表示說話時的狀態，咬牙這一動作伴隨說話一直進行。

（10）知縣當時一時性起，也飛身便進，恨不得立刻再一把拖住，逞其欲恨，可奈，

當時香妹也舍著命逃避，急切不得入手。[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7]

．．．

（11）要待不去，既經方才應承了，黨內的規律，是私毫不能更改的，而況數年飲恨

一家血仇，為這婦人放過，又萬萬不可，只得忍著心點點頭，又應允了黨員的囑咐，出來

．．．

實行這事。[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7 第 3 卷（10） 6]

例（ 10）（ 11）為“V+著+O”結構不可做謂語只可做狀語的情況。例（ 10）中“舍著命”表示“逃避”時的狀態及程度；例（ 11）中“忍著心”表示“點頭”時的心理狀態。

可見，可以單獨做謂語類的“V+著+O”結構往往表現的是動詞所表示的動作正在進行或持續，而不可以單獨做謂語的“V+著+O”結構則為狀態的持續，伴隨著做謂語的動詞進

行，更多地承擔著表示程度的角色作用。

（二）插入“過”

呂叔湘認為： “過”用在動詞后表示“動作完畢”或者表示“過去曾經有的事情”。

[1]朱德熙和劉月華等學者也持有這種看法。動賓離合詞插入“過”形成“V+過+O”結構，

表示動作曾經發生現在已經結束，或是狀態已經成為過去、事件曾經存在。

（1）往往有讀過書的學生，雖然已經出了學堂，倘使后來碰著這位先生，說一句話，．．．

這個學生因為是教過書的先生，就容易聽他的話，豈不是感情上的作用么？ [師范不可不

．．．

學，善導月報 1913（4） 6]

（2）我們兄弟，也曾讀過書，識過字，看見先生的大著，眼淚不知淌了多少，可恨．．．．．．

我們菲獵濱人，就結不成一個團體。[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6]

（3）這樣的一個危險所在，自這個牢獄設立以來，沒有一個人在這里越過獄的，何．．．

[1] 呂叔湘.現代漢語八百詞[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 246-247.

況我是一個女子么？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0]

例（ 1）中“過”插入動賓離合詞“讀書”中，表示“讀書”這一動作事件曾經發生，現在已經結束，但“過”插入“教書”中，在此處是指先生教書的對象為這個學生的動作事件曾經發生，現在已經結束，但這位先生的教書行為現在可能仍在進行；例（2）中“讀過書”“識過字”表示“讀書”和“識字”這兩個動作曾經發生，事件存在過；例（ 3）中“過”插入動賓離合詞“越獄”既表示“越獄”這個動作事件曾經存在，也含有“越獄

成功”之意，該句用否定形式，表示“成功越獄”這一事件從未發生過，從未存在過。

（三）插入“了”

關于“了” ，呂叔湘、朱德熙、劉月華等學者都認為“了”表示事情的完成，動賓離

合詞插入“了”形成“V+了+O”結構，表示動作已經完成。舉例如下：

（1）子女要吃東西，不論吃得吃勿得，就喂他吃，吃得來生了病，性命就不保了，．．．

哭了一團糟，哭煞也沒有用。[父母對于子女有教養的義務，善導月報 1913（2） 3]

（2）只聽得豬八戒的履聲櫜櫜，那巷內的女人，都跑進門去了，拉著唐僧的許多的

人也一個個放了手，向著巷后逃去了，孫行者心中十分奇怪，老孫來時，他們倒不怕，看

．．．

見了呆子，倒嚇跑了。[新西（游）記，京話實報，1910 第 8 卷（18） 1]

（3）那少年少笑了一笑，跨進了門，那小梅便來關了門，執著燭，把那少年導到樓．．．

上來，到了一間室門首，小梅笑說道： “小姐！亞大爺來了。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

（4）我得了生機了，便先安了心，在房內娶了個火，拿了些煤，生著了火爐，先尋．．．

些面包食物來吃。[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12]

（5）阿律聽了，方寬了心道： “既是如此，先生！我們須先設法救了這個瘋了頭才．．．

好。 ”[法蘭西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10]

（6）我那兒有一個姓羅，一個姓胡，一個姓孫的，從前早已入了英國籍，那知他們

上了當，從前不過外國人要我們自相殘殺，所以騙騙他們。[分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9、

．．．

10） 234]

（7）孫行者拖著唐僧道： “師父快走，不要理他，他早著了迷了。 ”豬八戒見唐僧．．．

要去，連忙又叫道： “師父快來這里坐坐，一同去。 ”[新西（游）記，京話實報 1910 第

8 卷（20） 1]

（8）我因怕摩耳人來追，不敢停泊下錨，直到五日之后，那風已轉向南吹了，我想

果然是船來追我的，必定已經過了頭了，于是我在一個小河口岸邊停起錨來。 [魯賓孫漂

．．．

流記，大陸 1902（2） 14]

（9）元帥聽了方放了心，只是心頭仍有些孤疑不定，中尉把囊兒授與了副元帥，忙．．．

忙走出營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20]

（10）圣洗圣事，能夠赦脫人的原罪本罪，罪罰也一齊赦脫，一赦了罪，天主就加他．．．

圣寵，寵愛這個靈魂。[告解要理，善導月報 1913（6） 20]

例（ 1）中， “了”插入動賓離合詞“生病”中，表示“生病”這一動作已經完成，雖然在此例句中， “生了病”是一個假設實現的事件，但“了”的插入，確定的是在某一時刻生成后的某種結果，是絕對的實現；例（2）中，“了”插入“放手”中表示公子“放手”這一動作已經完成；例（ 3）中， “關了門”表示小梅“關門”這一動作已經完成；例（4）中， “了”插入形容詞語素類化為動詞語素的“安”和名詞語素“心”之間，表示“安心”這一動作的完成，也表現出我安心這種狀態；例（ 5）中，同樣， “了”插入形容詞語素類化為動詞語素的“寬”和名詞語素“心”之間，表示“寬心”這一動作的完成；例（6）中， “上了當”表示那三個人“上當”是已經完成的動作；例（7）中， “受了傷”表示那人“受傷”這一動作已經完成；例（8）中， “過了頭”表示船“過頭”這一動作已經完成；例（9）中， “放了心”表示元帥“放心”這一動作已經完成。例（ 10）

中， “赦了罪”表示“赦罪”這一動作的完成。

在現代漢語中， “了”“過”跟“著”是相互排斥的，而“了”跟“過”有時是相互

補充的。[1]所以，能插入“了”的離合詞一般也能插入“過”，或者二者共現。舉例如下：

（11）忽又轉念道： “郄又使不得，前日我與我那人曾立了誓的，我若去了，那人的．．．

食物，如何能送？ ”[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1-2]

（12）副元帥正在帳下秉燭看地圖，眾人都上前來請了罪，便將中尉推上前，稟道：．．．

“副元帥捉到一個放火賊人在此，卻怎樣處分？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16-17]

（13）當時香妹立在阿母旁見，阿母又因痛苦，將身體略略轉了一轉，呻吟了兩聲，

阿妹連忙跪下，低頭近至又冷又皺阿母的臉上，接了吻，輕輕叫道： “阿母！阿母！你為

．．．

[1]房玉清.動態助詞“了”“著”“過”的語義特征及其用法比較[J].漢語學習，1992（01）：14-20.

什么這樣苦？阿母！ ”[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6]

（14）市役長道： “我請你在牢獄內安身，看你還去得成，去不成？ ”中尉道： “我

便越了獄去。 ”老醫士在傍，聽至這里，十分嘆息。[法蘭西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

卷（5） 17]

（15）那奈何渾身污了塵埃，雙手染了鮮血，面色青白，呼吸急促，見了余，一時說

不出話來，宛如發了狂，余見了這情形，忙喝問道： “你見了鬼？你說了什么？你喝醉了

．．．

酒？ ”[明日之戰爭，江蘇 1903（4） 100]

（16）亞普黎用指彈門，聽得里面道： “請進來，請進來。 ”兩人相見，忙握了手，．．．

彼此慰問一番，亞普黎說些感激的話，比納無非謙讓一番。[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1） 16]

（17）小禁子笑道： “你且用飯，律婆還有一封書兒給你，待你用過了飯，將來交你。”

．．．．

語罷走出室子去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28]

例（ 11）中， “立了誓”表示“立誓”這一動作已經發生完成，替換為“立過誓”，意義并不改變；例（12）中，“請了罪”表示“請罪”這一動作已經發生完成，“請過罪” 也可表達相同的意義；例（ 13）中， “了”插入動賓離合詞“接吻”中，表示“接吻”這一動作已經完成，后文緊接著寫到香妹“叫道” ，說明“接吻”這一動作不再繼續，因此可以替換為“接過吻” ，意義并不改變；例（ 14）中， “越了獄”同“過”插入動賓離合詞“越獄” ，既表示“越獄”這個動作發生完成，也含有“越獄成功”之意，因此可以與 “過”進行替換；例（ 15）中， “見了鬼”表示“見鬼”這一動作已經完成，是在見我之前發生的事情，所以替換為“見過鬼”意義不發生改變，當然此例中“見鬼”為一種夸張猜測之詞，并非為實際發生的事情；例（ 16）中， “握了手”表示“握手”這一動作已經完成，后文寫到“彼此慰問一番” ，說明“握手”這一動作已結束，因此可以替換為“握過手” ，意義并不改變；例（ 17）中， “過”和“了”同時插入“用飯”之間，表示“用

飯、吃飯”這一動作已經完成。

類似的“V+了+O”結構再如： “出了門”“觸了電”“充了公”“點了燈”“點了火” “定了罪”“發了癡”“發了狂”“犯了規”“犯了罪”“擱了淺”“開了門”“攏了岸” “賣了國”“變了臉”“染了病”“讓了坐”“上了癮”“受了驚”“失了事”“停了工”

“退了學”“透了風”“完了事”“亡了國”“下了令”“行了禮”“告了假”“見了面”。

在清末民初的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擴展式里，“了”與“著”并非完全排斥，有時“了”

與“著”也可進行替換。例如：

（19）又想道這崖雖高，喜得可以站足的地方甚多，若往下都是這樣，就縋到崖根，

可以無一些危險了，乃再閉了眼，握定了繩，從那崖只枝角，縋將下去。 [法國俠客談，

．．．

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3]

（20）那時圍觀的人，都不知是什么東西，有的說從未見過這樣大風箏，有的說沒有

繩怎樣收放呢，有的昂了頭，張了口，呆呆的望著空中，出了神去。 [空中旅行記，江蘇

．．．

1903（2） 102]

（21）之后不才因有別事，要往戲館外一走，從夫人旁邊經過，不才因低了頭，向夫．．．

人告罪，夫人嫣然一笑，也不回答。[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4]

（22）香妹只得紅了臉又勉強說道： “方才，我在路上碰見了警察署的署長，他教導．．．

我到這里來的。 ”[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2]

（23）說罷，便下令搜，那眾兵得了令，即一涌入內，武介聽了這話，發了呆，獨自．．．

吟詠道： “賣國奴，賣國奴…… ”[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5]

（24）這個時候，日本水帥提督坐船，也同致遠這么樣著了火，快快要沉下去，但見．．．

他船上人，竭力施救，居然被他就滅，逃出了戰艦。[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16]

（25）再看那揚威，也同他一樣擱了淺，那船上的損傷，也差不多，那已死的殘體，

也是滿鋪了一船面，那水手也是拼了命的逃，但是他擱淺的地方略遠了些，所以看的模糊

．．．

一點。[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16]

例（ 19）中， “閉了眼”表示“閉眼”這一動作的完成， “閉眼”是可持續的動作，且根據后文可知在后續動作行為發生時始終是保持“閉眼”狀態的，所以此例中“閉了眼” 也可替換成“閉著眼”；例（20）中，“出了神”表示“出神”這一動作的完成，“出神” 是可持續的動作，圍觀的人一邊望著天空一邊出神，保持著“出神”的狀態，所以此例中 “出了神”也可替換成“出著神”；例（21）中， “低了頭”表示“低頭”這一動作的完成，根據后文可知，在向夫人告罪時“不才”始終是低著頭的狀態，因此“低了頭”在此例中可替換為“低著頭”；例（22）中， “紅了臉”表示“紅臉”這一動作已經實現，臉

紅是一種可持續的狀態，香妹在說話時保持著臉紅的狀態，所以此處可替換為“紅著臉”；

例（23）中， “發了呆”表示“發呆”這一動作的實現，武介在吟詠時還是這種發呆的狀態，所以也可替換為“發著呆”；例（24）中， “著了火”表示“著火”這一動作事件已經發生， “著火”是一種可持續的狀態，根據語境可知此時日本水帥提督坐船是著著火的狀態，后面再寫到船上的人施救將火撲滅，因此在此處可替換為“著著火”；例（25）中， “拼了命”表示“拼命”這個動作的發生完成，根據語境可知“拼命”與“逃”是同時發

生的動作， “拼命”修飾“逃” ，表現其程度和狀態，因此此處可替換為“拼著命”。

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動態助詞插入白話動賓離合詞的出現次數情況，相比而言，“了” 的使用最為頻繁， “著”其次，而“過”出現的數量則最少。無論是表達動作的完成還是動作的進行，多用插入“了”來表示，由此可見，在清末民初時期，對白話動賓離合詞插

入動態助詞時，還沒有對三者進行嚴格意義上的區分。

二、插入補語

白話動賓離合詞中間插入數量短語、形容詞、動詞等成分后充當動語素的補語，情況比較復雜，可分為數量補語、趨向補語、結果補語、可能補語，下面分別進行具體闡述。

（一）插入數量補語

數量短語是數詞和量詞的短語，有時為方便起見亦稱做數量詞。作為數量短語的構成

成分之一的量詞是漢藏語系語言的獨有特征。[1]量詞本身就相當復雜，僅就量詞的分類來

說學界就有不少意見，我們從白話動賓離合詞的特點以及和數量短語的關系出發，采用北大中文系現代漢語教研室《現代漢語》對量詞的分類：名量詞、動量詞、時量詞，因而數

量短語也就相應地分為名量短語、動量短語、時量短語和三類。

動賓離合詞都是由動語素和名語素構成，數量短語既可跟動語素發生關系，也可跟名語素進行搭配，基于此，我們才把量詞分為以上四類。一般來說，名量詞多跟名語素發生關系，動量詞和時量詞多跟動語素發生關系。在這一部分我們先分析數量短語與動語素發生關系，后面再分析與名語素發生關系的情況。

白話動賓離合詞插入數量短語時，數量短語一般與動態助詞“了”“過”共現，放在 “了”“過”的后面，一是為了符合漢語的韻律，二是為了加強表現動作已經完成的狀態。

1.插入時量補語

邢福義稱“動詞+時量短語”結構為動補結構，時量短語被稱為時量補語，時量補語

[1] 何杰.現代漢語量詞研究[M].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8： 9.

指的也是動作延續的時間，時間成分作為補語對動詞進行補充說明，強調了事件發生的時

間，含有時間量的概念。[1] 白話動賓離合詞插入時量短語做補語表示動作持續的時間。具

體如下：

（1）那三人那里來理會他，只把六只眼睛，釘住在那火爐架前地板上，動也不動，

各自在那里發呆，發過了一會呆，那三人的胸中，豁然開朗。[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

第 1 卷（3） 10]

（2）這里副元帥小櫻仍走進了營門，到了帳中坐下，定了一會神，想起方才中為尉．．．．．

授予他的一個囊兒，來把那個囊兒在身畔取出，在燭光中看了一看。 [法國俠客談，新新

小說 1904 第 1 卷（4） 22]

（3）至于窮苦人家的子弟，沒有許多錢，讀一二年書，就不讀了仍舊不識字，不會．．．．．

寫，白費了工夫咾學錢，豈不可惜么，[師范不可不學，善導月報 1913（3） 6]

（4）老人說罷，士表也嘆了一口氣，二人說了一回話，竟忘了吃，于是二人即拿饅．．．．．

頭來吃。[分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9、10） 233]

（5）倘若這個囊兒果是彌妹的東西，里面或放著些什么秘密物件，我去解了開來，

卻與拆人信件，同一侵人自由之事，我豈可做這樣不德的事么？想到這里，又不敢動手，

又默坐了出了一會神。[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25]

．．．．．

例（ 1）中，白話動賓離合詞“發呆”中間插入時量短語“一會” ，用來限定“發呆” 的時長，表示“發呆”持續的時間短，同時插入動態助詞“過”和“了”表示“發呆”這一動作的完成；例（ 2）中，白話動賓離合詞“定神”中間插入時量短語“一會” ，用來限定“定神”的時長，表示所用時間短，同時插入動態助詞“了”表示“定神”這一動作的完成；例（3）中， “一二年”插入“讀書”中間，表示“讀書”這一動作經歷的時長；例（4）中， “一回”根據語境可知意義為“一會” ，是表示時間上的跨度，作時量補語，而非對名詞的數量修飾，白話動賓離合詞“說話”中間插入時量短語“一會” ，用來表示 “說話”的時長，同時插入動態助詞“了”表示“說話”這一動作的已經完成；例（ 5）中，白話動賓離合詞“出神”中間插入時量短語“一會” ，用來表示“出神”持續的時長短，同時插入動態助詞“了”表示“出神”這一動作的完成。

2.插入動量補語

[1] 邢福義.漢語語法學[M].長春：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1996： 114.

動量詞是表動作或變化的量，以及計算動作單位的量詞，當組合成量詞短語之后，通

常放在動詞的后面形成了一個述補短語。[1] 白話動賓離合詞插入動量短語做補語表示動作

的次數。具體如下：

（1）說罷，便低下頭來，親親切切的向不才的額角上，親了一回嘴，不才便覺得夫．．．．．

人的股熱淚，向著不才面上涔涔滴下。[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6]

（2）到了柵門前，阿律叫得一聲苦，彌娘忙看時，只見兩扇柵門，早已下了鍵，心．．．．．

內亦自是有些慌。[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4]

（3）連忙挨著阿母的死首旁，倒身跪下，此時室中無燈，借著窗外月光，略略退開

一點被服，捧著尸首的頭親了兩次嘴，哭訴道： “阿母！你死了么？我害了你也。 ”[俄

．．．．．

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4-15]

例（ 1）中，動量短語“一回”插入白話動賓離合詞“親嘴”中間，表示“親嘴”這一動作發生的次數，同時插入動態助詞“了”表示“親嘴”這一動作已經完成；例（2）中，白話動賓離合詞“叫苦”中間插入動量短語“一聲” ，表示“叫苦”這一動作發生的次數，同時插入動態助詞“了”表示“叫苦”這一動作已經完成；例（ 3）中，白話動賓離合詞“親嘴”中間插入動量短語“兩次” ，用來表示“親嘴”這一動作發生了兩次，同

時插入動態助詞“了”表示“親嘴”這一動作已經完成。

值的注意的是，在白話動賓離合詞插入數量短語時，出現了省略量詞的情況，此時插

入的數詞并非確指，而是一種泛指，含有夸張的意味，或是擴大夸張或是縮小夸張。

（4）這時我心中甚是驚慌，因為這風由東北吹來，若是我要到西班牙的口岸，必定

要南風才好行船，但是此時一心逃走求自由，也不管什么別的，任這船去，冒萬險也不推

．．．

辭了。[魯賓孫漂流記，大陸 1902 年（2） 13]

（5）且說那所牢獄，既是安置俘囚之所，岑椿中尉和彌娘，自然也是監押在那里里，但那所牢獄的規律，凡女囚俱監于樓下，男囚俱監于樓上，所以中尉與彌娘雖同居在一坐

獄內，彼此卻不得見半面。[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24]

．．．

（6）彌娘聽得說不是，便想道：我的母親倒底是誰？怎么人家都有母親，我卻從幼

到大，和母親沒有見過一面？想到這里，不覺嗚咽起來，阿律也覺得心傷，陪著下淚。[法

．．．．

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4]

[1] 邵敬敏.漢語語法的立體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 53.

（7）到了后來，偏遇著一班赤須碧眼的外國人，做了對頭，他就今日割一地，明日．．．

割一地，把他人的土地，當饋作饋送外國人的禮物，保他殘喘。[痛定痛，江蘇 1903 年（3）

．．．

120]

（8）三天抽一捐，五天進一貢，有錢的幸保殘軀，無錢的立遭刑戮，直弄的菲獵濱．．．．．．

島比一座阿鼻地獄還要悽慘百倍。[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1） 2]

例（4）中，白話動賓離合詞“冒險”中間插入數詞“萬” ，擴大夸張表示要冒的險

多，從而表現出逃走的決心；例（5）中，白話動賓離合詞“見面”中間插入數詞“半” ，表示連半面都沒有見過，縮小夸張；例（ 6）中，白話動賓離合詞“見面”中間插入數詞 “一” ，同時插入動態助詞“過”且前為否定，表示“見面”這一動作到說話時刻未發生過；例（ 7）中，白話動賓離合詞“割地”中間插入數詞“一” ，并非確指，結合句式一起表明“割地”這一動作發生得頻繁；例（8）中，數詞“一”插入“抽捐”和“進貢” 中間，并非確指，兩個并列成分一起表明“抽捐”和“進貢”發生得頻繁。（“抽捐”一

詞本非白話離合詞，在這里臨時類化為白話離合詞使用。）

（二）插入趨向補語

丁聲樹把趨向補語分成簡單和復合的兩種：簡單趨向補語類包括“起、出、上、下、回、過、進”等，復合趨向補語類包括“起來、出來、出去、上來、上去、下來、下去、回來、回去、過來、過去、進來、進去”等。[1]趨向補語都是對動詞進行補充說明，表明事物隨動作產生了某種變化，這種變化可以體現在空間位置上，可以體現在狀態的改變上，

也可以兩者兼而有之，并且這種變化是可延續的。換句話說，作為趨向補語包含有以下語

義特征： [+持續][+新狀態]。[2]

1.插入簡單趨向補語

當趨向補語為簡單趨向補語“起、出、上、下、回、過、進”等時，簡單趨向補語放在動語素和名語素中間，表示動作的實現并在持續。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插入簡單趨向

補語時還會同時插入動態助詞“了” ，表示動作已經完成，其狀態在持續。

（1）我軍把大隊擊退時，那座民房內已都是敵軍了，敵人把民房占據了，恃墻為屏

蔽，略探出頭視準了這邊，恣意轟擊。[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14]

．．．

[1] 丁聲樹.現代漢語語法講話[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1： 105.

[2] 宋瑞凡.初探述賓式離合詞與“起來”相融合的條件[J].漢語研究，2018（1）：176-178.

（2）阿律忙向地下望時，果然見那條燭兒在彌娘的足傍，忙又去拾了起來，點上了．．．

火，又向燭簽上插時，卻插不進去。[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7]

．

（3）看著那彌娘自自在在，一步一步走了去，經了幾個曲折，走得遠了，那影兒漸

漸望不見了，中尉方才按下了心，把手內的囊兒藏好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

1 卷（4） 11]

（4）那樹林還未走完，覺得沒一步，沒人在后追趕，聽得腳步聲響，又走了一回，

漸漸穿過了樹林，又走了一回，才敢回頭來看，后面并不有人追趕，方放下了心。 [俄國

．．．．

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9]

例（ 1）中，表趨向的“出”插入白話動賓離合詞“探頭”中，表示“探頭”這一動作的實現，且在持續進行；例（ 2）中，趨向動詞“上”作為補語插入“點火”中，同時還有動態助詞“了” ，表示“點火”這一動作已經實現，其帶來的結果狀態在持續進行；例（3）中，“按心”為“安心”的異形詞，“下”和“了”插入其中，表示中尉已經“安心”且保持這種狀態；例（4）中， “下”和“了”插入“放心”中間，表示“放心”這一動作的實現。

2.插入復合趨向補語

當趨向補語為復合趨向補語“下來、下去、過來、過去、出來、起來”時，復合趨向補語的兩語素分離，分別位于動語素后面與名語素后面，表示動作的開始，并且持續做下

去的狀態或者保持的靜止狀態。舉例如下：

（1）彌娘聽了那人的聲音好熟，回過頭去，將那人的面貌一認，吃了一驚，那人也．．．．

將彌娘的面貌一認，也吃了一驚，那人是誰？正是要走歸勤王軍去復命的那個岑椿中尉。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7]

（2）手內那個囊兒，不知不覺落下地來，心中又暗暗道：這分明是敵人的艦隊，遙．．．．

為這里聲援的，我不意敵人布置得這樣周密。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3）夫人低著頭，就在玩弄那扇子，忽然臺頭起來，看見不才對他看，不覺面上一

紅，再低下頭去，慢慢地回看不才一眼，這時不才的三魂六魄，更不知道被他看到那里去

．．．．

了。[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4]

（4）到了農忙的時候，生的子女都不管了，年紀大的，領到田里去，年紀小的，關

在屋里，哭也不管，餓也不管，因此生出病來，一命送終了。 [父母對于子女有教養的義

．．．．

務，善導月報 1913（2） 3]

（5）那個時候，我也在這位女先生處讀經文，這位女先生天天教完了書，就來教我

經文，他到教經文的時候，手里就做起鞋子來了，或者穿穿花線繡起花來了。 [奉勸諸位

．．．．

教經文的先生注意，善導月報 1913（3） 3-4]

（6）只見霞娘仍坐在火爐傍那張椅上，兩眼望著爐火出神，果然似乎一夜沒有睡，

聽見了腳聲，回過頭來，見是亞一，戰戰的撐起身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

卷（6） 16]

（7）我想這樹木，若是一個個砍伐下來，費了時日，我一個人怎能做得到，索性就

這數百株森林中，放起火來，把他燒了，豈不省了功夫嗎？ [魯賓孫漂流記，大陸 1903（4）

．．．．

34]

例（ 1）中， “回頭”插入“過去” ，表示表示“回頭”這一動作的實現，且由動態轉為靜態；例（2）中，白話動賓離合詞“落地”插入復合趨向補語“下來” ，表示香囊 “落地”動作的實現，且這一動作由動態轉為靜態；例（3）中， “低頭”插入“下去”，表示“低頭”這一動作的開始并保持；例（4）中， “生病”插入“出來” ，表示“生病” 這一事件的實現；例（ 5）中， “繡花”插入“起來” ，表示“繡花”這一動作的開始并且持續做下去的狀態；例（6）中， “回頭”插入“過來” ，表示表示“回頭”這一動作的實現，且由動態轉為靜態；例（ 7）中， “放火”插入“起來” ，表示“放火”這一動

作的開始并且持續做下去的狀態。

白話動賓離合詞插入復合趨向補語結構的例子再如： “低下頭來”“回過身來”“抽起水來”“放起債來”“掌起燈來”“生起病來”“停起錨來”“親起嘴來”“開起仗來”

“叫起苦來”“抬起頭來”。

（三）插入結果補語

結果補語是一些動詞或形容詞可以放在動詞后邊，補充、說明動作的結果。白話動賓離合詞插入表示結果的補語用來說明動作行為的結果，形成“V+結果補語+O”結構，有時也會和時態助詞“了”共同作為插入成分，用以加強動作完成之義。舉例如下：

（1）郤缽說道： “照這樣等不到打完仗，那一半的船，都要擱淺了，到其時我們當．．．

看得更清楚了。 ”[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15]

（2）那個時候，我也在這位女先生處讀經文，這位女先生天天教完了書，就來教我．．．．

經文，他到教經文的時候，手里就做起鞋子來了，或者穿穿花線繡起花來了。 [奉勸諸位

教經文的先生注意，善導月報 1913（3） 3-4]

（3）執了花娘的手問道： “那不是為了情夫瞞著我嗎？你如此自賤，我也羞見你面

了。 ”說吧罷，握緊了拳，切了一回齒，將手放下。[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

16]

（4）縋到那塊崕石上，身子早已倒下了，喘定了氣，想道：這那里原是阿律媽媽所．．．．

定的計，阿律媽媽辦事何等精細，肯把這樣的繩給我么？這分明是那一個惡人，與我不知

有甚么冤仇，特定設此計。[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5-36]

例（ 1）中，白話動賓離合詞“打仗”中插入動詞“完”做動語素“打”的補語，用來限定事件的結果，表示“打仗”這一動作已經結束；例（2）中， “教書”中插入動詞 “完”做動語素“教”的補語，用來表示“教書”這一動作的結果，同時插入“了”加強表示“教書”這個動作已經完成；例（3）中，“握拳”中插入形容詞“緊”做動語素“握” 的補語，用來表示“握拳”這一動作的結果，同時插入“了”加強表示“握拳”這個動作已經完成的狀態；例（4）中， “喘氣”中插入動詞“定”做動語素“喘”的補語，用來限定“喘氣”這一動作的結果，表示“喘氣”這一動作已經平靜、穩定，同時插入“了” 表示“喘氣平穩”已經完成。

（四）插入可能補語

王俊認為離合詞的動賓式中，經常插入“得了”或者“不了”來表示事件還未發生，表示說話者對于“事件成真的可能性”的主觀判斷。插入“得”表示對具有實現某種結果或趨向的可能性的一種主觀判斷，即“懸想之可能”；插入“不”表示對不具有實現某種

結果或趨向的可能性的一種主觀判斷，即“愿而不能”。但是，需要注意的一點是，“不”

不僅涉及“未然”的“可能義”，而且還能涉及到“已然”的完結狀態，表示一種結果義，

暗含行為主體至少試過一次這種動作，但其動作或結果沒有實現。[1]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

發現的插入可能補語的情況正為“不”表示已經發生動作行為的結果，同時也會插入趨向補語，整體上表示離合詞的動作行為能不能達到或是實現某種的結果。舉例如下：

（1）那你想一間小屋能容許這許多人么，后來又搬到海邊上一個矮屋內，更加慘了，

[1] 王俊.現代漢語離合詞研究[D].武漢：華中師范大學，2011.

受不起苦，死了也不知多少。[分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9、10） 242]

．．．．

（2）當時就使我能說中國說話，經了這番苦，恐怕也說不出話來，那中國兵看了我．．．．．

這樣狠狽，就將我帶進了一個屋內。[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8]

例（ 1）中， “不”和“起”插入白話動賓離合詞“受苦”中，表示“受苦”這一動作的開始，但并沒有持續做下去，最終沒有完成“受苦”這一動作的持續；例（2）中，

“不”和“出來”插入白話動賓離合詞“說話”中，表示“說話”這一動作并沒有實現。

三、重疊

白話動賓離合詞的重疊表現為動詞性語素進行重疊，表示動作是短暫的、嘗試性的或少量的，有輕松、隨意的意味，有時用在征詢意見或請求，可以起到緩和語氣的作用。因此，不是所有的動賓離合詞都能進入該格式，一般表示短時或者嘗試性的，或者在征詢意見、發出請求時，可以進入這種格式。根據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情況，我們在王?。?011）和王燕明（2013）提出的動詞性離合詞常見的三種重疊形式，即“AAB”

“A 了 AB”“A 一 AB”的基礎上新增一種“A 了一 AB”。

其中， “AAB”式是使用次數最多的重疊式，舉例如下：

（1）知縣聽了，便低低頭，自語道： “好！好！他那東西倒還辦事，送這樣好東西．．．

來。 ”[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2]

（2）從此遂與臺得合同譯書的事，即時謝絕每日間獨自譯譯書，念念日本話，看看

書，散散步，獨來獨往，也不與人多說，不與人多事。[破裂不全的小說，江蘇 1903（2）

．．．

109]

（3）像你們跑到這兒來，勢不能坐守空閨，置聰明于無用之地，不拿些錢去散散心，．．．

倒拿去填窟窿鉆路子么？ [京華艷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10]

（4）唐僧一看，見是豬八戒，想來更是不行的了，然也無法，只得答應了一聲是，

不料那巡捕頭，卻點點頭道： “你去罷。 ”[新西（游）記，京話實報 1910 第 8 卷（28）

．．．

（5）卻說那未死的惠勿斯脫，一路上只埋怨郤缽，一夜自言自語道，只有把酒來解．

解悶。[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10]

．．

（6）希細弟聽了搖搖頭，說道： “我亦極要看英法一比優劣。 ”我答道： “恐怕等．．．

不到你老，就能看見，或者還能見英國同半個地球面上一戰。”[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5]

（7）眉公便先跳下問道： “我們到那里去？ ”梅煙便說： “要想到賽金花女兒那塊

去，請我們這位老朋友開開眼。 ”[京華艷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

．．．

（8）有天下午花了二三角錢，搭上火車，去到遠處鄉下，避避暑，換換新空氣，這．．．

不過是窮小子也想學時髦的一回暑中旅行罷了。[空中旅行記，江蘇 1903（1） 123]

（9）那老兒道： “是，還要求你說說話，酌酌酒，抽抽趣兒，助助他們興。 ”花娘．．．

道： “什么教做抽趣兒，我郄不知。 ”[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13-14]

（10）咳，倘有人說你養的子女，是一個廢物，你們不要動氣么？這樣想起來，我們

切不可說讀書倘沒有錢，沒有工夫了，快快想個法子，送去讀讀書。 [父母對于子女有教

．．．

養的義務，善導月報 1913（2） 5]

例（ 1） —（ 10）為“AAB”式結構。例（ 1）中， “低頭”是位于“說話”之前的動

作， “低低頭”強調動作的時量短，特意突出“低頭”是一種非持續的短時量動作， “在

分量上表示動作的輕化”[1]；例（2）中，“散散步”表示“散步”這一動作是經常性、習

慣性的，不只一次地發生，同時動詞重疊使用，起到減小動量的作用，給人一種輕松、閑適的感覺；例（ 3）中， “散散心”用于動作還未發生，是說話人對聽話人的一種建議，有緩和語氣的作用；例（4）中， “點頭”是發生于“說話”之前的動作，重疊式“點點頭”表示動作的時量短；例（ 5）中， “解解悶”動詞重疊表示動量小，它在主觀上減小了動詞的量，表明依靠“喝酒”來“解悶”這件事情是惠勿斯脫的無奈之舉；例（6）中， “搖頭”之后緊接著“說話” ， “搖搖頭”強調動作的時量短，特意突出“搖頭”是一種非持續的短時量動作；例（ 7）中， “開眼”是還未發生的動作， “開開眼”表達梅煙想要帶老朋友去“開眼”的意愿和態度，有輕松、隨意的意味，起到緩和語氣的作用；例（8）中， “避避暑”重疊的使用，結合前后文語境，表達出說話者對于發出“避暑”這一動作主體的輕視之感；例（9）中， “說話”是還未發生的動作，同時是老兒對花娘的要求和企盼， “說說話”的表達使語氣得以緩解；例（ 10）中， “讀讀書”用于表達說話人要求聽話人做“讀書”的祈使句式中，能夠使說話人的語氣變得溫和委婉，使聽話者感覺不那么生硬。

除了“AAB”式另外三種重疊式中， “A 了一 AB”相對于其他兩種“A 了 AB”“A 一

[1]邢福義.說“V 一 V”[J].中國語文，2000（5）：420-432.

AB”使用次數較多。舉例如下：

（11）那警察官見香妹果真去了，便自點了點頭冷笑道： “這奴婢，他也想討面包吃，．．．．

我看他生得倒還齊整，咳！知縣！咳！知縣！我為你送了一件心愛的東西來，你還不要謝謝我嗎？ ”[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0]

（12）那老人胡若又翻一翻身，說道： “那里，那里，那日耳曼兵那里就來？我知道．．．．

了，你去罷。 ”余見那老人尚全然酣睡未醒，不信余說，余因又急生一計。[明日之戰爭，江蘇 1903（4） 104]

（13）彌娘張兩手握緊了繩子，兩腳就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站穩了，按了一按神，舉．．．．．

首往上一看，見一張天還是冥冥沉沉，被濃云蓋蔽著。[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2]

（14）花娘稍放了些心，遂扶了手，送至臥室，取了一臺臥椅，扶了武介坐，自己也

取了把椅，坐在旁邊，問道： “醉了略睡一睡便好？ ”武介點了一點頭，立起來，仍扶了

．．．．．

花娘手，行近床來。[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0]

（15）當下老醫士走進室子，見了三人也不言語，一逕走到夫人床前，將夫人診了一．．．

診脈，按了一按胸。[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0]

．．

（16）李義低著聲說道： “謹告長官，岑椿中尉就是這里一個內奸。 ”市役長搖了幾．．．

搖頭道： “無此事，無此事，你莫要胡說。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

12]

例（ 11）為“A 了 AB”結構， “點了點頭”表示的是“點頭”這一動作己經發生并且完成，重疊表示“點頭”的時間短、動作輕松，讓人有一種遲不緊不慢的感覺，表現出警察官出賣香妹討好知縣的奸計得逞的悠然自得的神態；例（ 12）為“A 一 AB”結構， “翻一翻身”表現“翻身”這一動作的短暫和輕微；例（13） —（15）均為“A 了一 AB”結構，例（ 13）中“按了一按神”即“安神”的異形詞重疊式， “安神”發生于“舉首”之前，其重疊表達式強調“安神”是一種非持續的短時量動作，例（ 14）中， “點頭”位于“立起來”之前，重疊式的表達也表現出“點頭”這一動作的短暫和輕微；例（115）中，“診脈”和“按胸”動作相連，“按胸”在此臨時類化為離合詞與“診脈”構成兩個并列結構，表示出老醫士做這兩個動作的連貫性；例（ 16）為“A 了一 AB”結構的變體，將“一”換

為“幾” ， “幾”增加“搖頭”這一動作發生的次數，表現出市役長對李義所言持有的反

對態度，重疊式的表達緩解對立感，表現市役長雖不認同李義的觀點，但對其并無惡意。

四、倒裝

在一些白話動賓離合詞的內部，兩個語素自由度都比較高，可以進行前后語序的調換，

以此形成倒裝結構，同時也就構成了強調句式，強調語義重心——謂語性動詞。[1]當離合

詞要形成這種倒裝格式，一般需要先進行一次擴展，在中間插進一些成分，比如“著、了、過”或者補語、定語等。倒裝后，整個詞的結構關系和語法關系皆發生了變化，賓語變成了受事主語。而且，這種擴展形式通常在語義上是不能自給自足的，需要借助一定的語言環境來實現，比如上下文或前后句的語義預設。從修辭的角度來看，這些位移擴展加強了

語言表達的語氣，增添了一定的感情色彩。

（一）借助“把/將”提賓

“把/將”字句是漢語中的一種特殊句式，是典型的提賓句式，是用介詞“把/將”將受事提到動詞的前面，用來突出動作行為的方式或者是動作行為的結果。白話動賓離合詞通過借助典型的提賓句式“把/將”字句完成倒裝，形成“把/將+O+V+（了） +趨向動詞” 結構。舉例如下：

（1）越有二三十人走過門口，走過之后，還遠遠的聽見那尖利的歌音，直到聽不見

歌音時，這才把心放下，心頭一定，卻聽見我自己肺葉相擊的聲音，異常震動。 [旅順落

．．．．

難記，新新小說 1907 第 3 卷（10） 4]

（2）他兩人說話甚少，并且還帶著動氣的樣子，到臨了，那文人便翻身入內，撲通

的把門關上了，郤留下這醉漢獨自一個立在那石級上。[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

卷（7） 4-5]

（3）遂又半拖半擷的將香妹趕出了房門，將門關上，便憤憤的抽那呼人鈴，秘書官，．．．．

開門進來，便吩咐道： “才來的猶太女，也是個虛無黨人，你吩咐警察署，好好防備著他。” [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4]

（4）彌娘說道： “我不是這市上的人， ”說了出來，自覺失言，懊悔不迭，漲紅了

臉，又把頭低了下來，中尉聽了，吃了一驚。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

（5）亞一忙道： “不曾！不曾！霞娘！那人不曾喪命，我不與你說謊的。 ”霞娘聽

[1] 方梅.漢語對比焦點的句法表現手段[J].中國語文，1995(04)： 279-288.

了，方才似乎把心寬了下來，面色漸漸回復，兩手腕漸漸增高些溫度。 [法國俠客談：決

．．．．．．

斗會，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17]

例（ 1）中，白話動賓離合詞“放心”通過進入“把”字句完成倒裝， “下”做趨向補語，表示“放心”這一動作的完成；例（2）（3）中，白話動賓離合詞“關門”通過進入“把/將”字句完成倒裝， “上”作趨向補語，表示“關門”的結果；例（4）中， “低頭”通過“把”字句實現倒裝，動態助詞“了”和趨向補語“下來”表示“低頭”這一動作的完成；例（ 5）中， “寬心”通過“把”字句實現倒裝，動態助詞“了”和趨向補語 “下來”表示“寬心”這一動作的實現。例（1） —（5）均可恢復為正常語序且去掉“把” 或“將” ，如“把門關上”義同“關上門”、 “把頭低了下來”義同“低下了頭” ，但采

用倒置語序把賓語提前，且用“把”“將”來表達，更加強調動作行為的完成性。

（二）借助副詞“也/就/都”提賓

白話動賓離合詞借助副詞“也/就/都”將賓語提前，可以起到加強語氣的作用。也可插入否定副詞“不”對動作進行否定，起到否定對某受事實現某種動作的作用，達到某種效果。有時，還會在動語素前加上修飾成分，補充說明動作、行為。

（1）他在那里擊門鈴，門鈴一擊，那門就開了，里面出來的，恰是一個伶俐女傭，．．．．

呼卡司脫就搖搖擺擺走上石級，便與女傭說話，可奈離我不近，不能聽見他所說何話。[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4]

（2）那女子微微回了一笑，自后，戲又開演，各入座看戲，那女子便有時和不才閑．．．．

談。[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7 第 3 卷（10） 4]

（3）再照平日自己最敬仰的最親信的，無人不是這樣，少年此時，氣也喪了，心也．．．．．．

灰了，時而怒目，時而搖頭，時而嘆氣，時而跌腳。[新黨現形記，新新小說 1904 第 1 期

．．

（2） 6]

（4）店小二道： “現在稅關上，不論什么廣，都要收稅，恐比從前大十幾倍，于是

各樣的貴起來，自然米也就貴了一塊錢糶三升，叫我們做小本經紀生意的，豈不是飯也難

．．．

吃了？ ”[分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9、10） 232]

．．

（5）子女先要他讀經文，讀了二三年，字也不識，年紀已經長大，沒有工夫再去讀．．．．

書，仍舊做一個有眼瞎子。[奉勸諸位教經文的先生注意，善導月報 1913（3） 4]

（6）列位試回味想想，我們中國國民，是怎莫樣生的，仇都復不得一日，氣都爭不．．．．．．．．．．．

出一口。[孽?；?，江蘇 1904（8） 121]

．．．

例（ 1）中，白話動賓離合詞“開門”借助副詞“就”和動態助詞“了”實現倒裝，突出表現出“開門”這一動作實現的迅速；例（2）中， “演戲”借助“又”實現倒裝，且動語素“演”前加“開”字補充，使表達更加順暢，也強調“演戲”這一動作的實現；例（ 3）中， “喪氣”和“心灰”同時借助“也”和“了”實現倒裝，兩個并列的倒裝結構更加突出少年這種失意的狀態；例（4）中， “吃飯”借助“也”實現倒裝，且動語素 “吃”受“難”修飾，表示出“吃飯”這一動作實現的困難性；例（ 5）中， “識字”通過“也”和“不”實現倒裝，強調“識字”這一動未能實現，表現出說話人對于這種現象的批評態度；例（6）中， “復仇”和“爭氣”通過“都”實現兩個并列的倒裝結構，且后加否定副詞“不”及狀語，突出表現“復仇”和“爭氣”這兩個動作未能實現，也表現出說話人的憤懣之情。

李姣姣（2019）通過對現代漢語離合詞倒裝情況研究，總結出“連+O+[也/還/都]+（沒 /不） +V+（補語） ”結構，稱之為“連”字句，指的是“連”與副詞“也、還、都”進行

配對使用，構成了“連……也……”“連……都……”或者是“連……還……”的語表形

式，用來表示強調的句式，[1]例如“連路都不走”“連頭都不點” ，可見，此種結構與我

們上述白話動賓離合詞借助副詞“也/就/都”實現倒裝的結構為同一類，而清末民初時期不需要“連”字即可實現倒裝。

（三）直接倒裝

現漢漢語中，離合詞要實現倒裝通常都要借助一定的手段，加入其他成分才能完成，但在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我們發現兩例不需要借助其他手段，可以直接進行倒裝的白話

動賓離合詞，具體如下：

（1）武介又問道： “花子，你如何不答我，你尚有何慮？ ”花子抬頭道： “妾心尚

未安。”武介道： “你還想什么，是否尚恐我心變？ ”[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

（2）想到這里，不覺嗚咽起來，阿律也覺得心傷，陪著下淚，彌娘又問道： “夫人．．

為怎地將我交托于你？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4]

例（ 1）中， “心變”為白話動賓離合詞“變心”的倒裝形式，名語素與動語素的語

[1] 李姣姣.現代漢語動賓型離合詞倒裝研究[D].湖北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9： 16.

序置換，使動語素“變”位于句末，可加強重音，突出“變”這一動作；例（2）中，“心

傷”為白話動賓離合詞“傷心”的倒裝形式，突出表現阿律心里痛苦的這種狀態。

為更加直觀地反映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補充說明動語素的情況，總結如下表：

表 3-1 白話動賓離合詞補充說明動語素統計表

插入成分擴展式數量

動態助詞

V+著+O 聳著肩；合著眼；閉著眼；出著神；赤著腳；瞪著眼；低著頭；

拍著手；咬著牙；忍著心；舍著命；拼著命

V+了+O 生了??；放了手；關了門；安了心；寬了心；上了當；受了傷；過了頭；放了心；赦了罪；立了誓；請了罪；變了色；犯了罪；接了吻；越了獄；受了胎；握了手；見了鬼；出了門；觸了電；充了公；點了燈；點了火；定了罪；發了癡；發了狂；犯了規；見了面；進了門；告了假；擱了淺；開了門；攏了岸；賣了國；染了??；讓了坐；上了癮；受了驚；失了事；停了工；退了學；透了風；完了事；亡了國；下了令；行了禮；告了假；見了面；閉了眼；出了神；低了頭；發了呆；紅了臉；拼了命；著了火

V+過+O 讀過書；識過字；越過獄 3

補

數量

補語時量

補語出了一會神；定了一會神；發過了一會呆；受一天苦

楚；說了一回話

動量

補語冒萬險；見半面；割一地；進一貢；見過一面；叫得

一聲苦；親了兩次嘴；親了一回嘴

語

趨向

補語單音節探出頭；點上了火；按下了心；放下了心 4

雙音節回過頭去；落下地來；低下頭去；生出病來；放起火來；回過頭來；繡起花來；掌起燈來；低下頭來；回過身來；抽起水來；放起債來；叫起苦來；開起仗來；

停起錨來；親起嘴來；生起病來；抬起頭來

結果補語打完仗；教完了書；握緊了拳；喘定了氣 4

可能補語受不起苦；說不出話來 2

插入成分擴展式數量

重疊低低頭；點點頭；讀讀書；解解悶；開開眼；散散步；散散心；搖搖頭；說說話；避避暑；按了一按神；點了點頭；點了一點頭；翻一翻身；搖了幾搖頭；診了一診脈

倒裝把心放下；把心寬了下來；把頭低了下來；把門關上；將門關上；把生命喪了；此仇必報；這仇不報；仇都復不得；飯也難吃了；門就開了；氣也喪了；戲又開演；字也不識；心變；心傷

第二節修飾說明名語素

對名語素的修飾，即插入其定語成分，插入的定語可分為數量短語、代詞、名詞、形容詞或者以上兩種及以上成分。同時，大量存在先用動態助詞“了”對動作的狀態進行限制，說明動作是完成的，然后再使用定語對賓語進行限制的情況。 “當表示賓語的數量的

時候，一定要把數量短語放在 VO 之間；如果 V 后已經帶了“了、著、過” ，那么，數量

短語要放在動態助詞之后。 ”[1]

一、插入數量短語

在前文中我們將數量短語分為名量短語、動量短語、時量短語三類，其中動量短語和

時量短語與動語素發生關系做其補語，名量短語與名語素發生關系做其定語，數量短語的

使用能夠使賓語更加具體、準確，王瑞雪認為動賓離合詞插入數量短語的作用主要有表示

計量、突出焦點、加強語氣、使結構對稱。[2]

插入數量短語的情況有兩種：一是數量短語完整出現，即數詞和量詞同時存在；二是量詞或是數詞省略，即只存在數詞或量詞。

（一）數詞與量詞共現

（1）以上所說的不過是江蘇省的大略，還有那風俗怎么樣、物產怎么樣、生意怎么

樣、以及一府一府的情形怎略樣，且等我喘一口氣，歇兩日，在下期報上再說給列位罷。

．．．．

[江蘇省的總論，揚子江白話報 1909（2） 18]

[1]王素梅.論雙音節離合詞的結構擴展及用法[J].沈陽師范學院學報，1999（23）：62-66.

[2]王瑞雪.動賓式離合詞插入數量短語研究[J].閩西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19（21）：65-69.

（2）這卻不能怪他說，照先生的話講起來，這洋人自然是把我們當作奴隸看待了，

不然，何以他們說一句話，我們就要依一句呢？ [師范不可不學，善導月報 1913（4） 6]

．．．．

（3）我本來對于人力車夫這個問題，也很留心，如今看見這篇，社會生活，不由得

也要趁此說幾句話。[快醒來，白話 1904（4） 46]

．．．．

例（ 1）中，白話動賓離合詞“喘氣”中間插入數量短語“一口” ，表示“氣”的數

量；例（2）中， “一句”插入“說話”之間，表示“話”的數量；例（3）中， “幾句”

插入“說話”之間，表示“話”的數量。

（4）自從有了世界，世界有了人，男女天生是一樣，不分高低的，男子念了幾句書．．．．．

說什么天尊地卑，所以男尊女卑，又說什么女子的智識天生不能及男子，他們不過自己尊大，想把女人壓下去，就道出這許多鬼話來。[男女不平等的原因，白話 1904（1） 5]

（5）船主到其時，亦無從考察優劣，亦只得簽了一個字給了你，那就是執照了，但．．．．．

是到那時候你又用不著我了，這種事都是素見不鮮，你盡可無須疑慮的。 [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1-2]

（6）那人登時變了顏，瞋目威嚇道： “不能不能，你不賭這個誓，郄不能。 ”花娘

想了一想，既是沒法，也就依他立了一個誓，央告道： “好了，快放我去罷。 ”那人便放

．．．．．

了手，自向那古城里去。[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2]

（7）那時大家胸中已有了成竹多時，卻又假地去商議了一會，下了一個令，方才不．．．．．

才念給諸君聽的就是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6]

（8）公子見彌娘的志氣，又與自己相合，因此越是敬愛，勤王軍起了，二人便握手

從軍，在軍中也是形影不離，二人曾立過一個約道：生則同生，死便同死。[法國俠客談，

．．．．．

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23]

（9）他還想掙扎起來，我接上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他那眼還是一張一張，向著

那墜下來的死人頭，不一時喘了幾口氣就死了。[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7 第 3 卷（10）

．．．．．

例（4） —（9）為數量短語出現在動態助詞之后的情況，例（4）中，白話動賓離合詞“念書”中間插入數量短語“幾句”，虛指“書”的數量，表達“念書少”之義，“了” 表示動作的完成；例（5）中， “一個”插入“簽字”之間，表示“字”的數量， “簽字” 是一個假設實現的事件，但“了”的插入，確定的是在某一時刻生成后的某種結果，是絕

對的實現；例（6）中， “一個”插入“立誓”之間，表示“誓”的數量， “了”表示動作的完成；例（ 7）中， “一個”插入“下令”之間，表示“令”的數量， “了”表示動作的完成；例（8）中，“一個”插入“立約”之間，表示“約”的數量，“過”表示“立約”這個動作行為曾經發生存在；例（9）中，白話動賓離合詞“喘氣”中間插入數量短語“幾口” ，表示“氣”的數量， “了”表示動作的完成。類似的例子還有： “喘了一口

氣”“淘了一場氣”“說了幾句話”“嘆了一口氣”“放了一場火”。

（二）數詞或量詞省略

（1）先生每日上課，先將某字某字，一一教他認識，讀一字，要識一字，切不可但．．．

求會念，讀了幾年，仍舊一字不識。[奉勸諸位教經文先生注意，善導月報 1913（5） 4]

（2）文伯道： “不差，他是上月才來。 ”那人上來與輕騎略施了一禮，問輕騎道：．．．．

“你是是幾時來日本的？ ”[破裂不全的小說，江蘇 1903（1） 116]

（3）自己嘆道： “彌生！彌生！你指望為勤王軍掙口氣，與小櫻哥哥，雙雙効命捐．．．

軀，于沙場之上，不料今夜竟獨自一人葬在這海中也。”[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6]

（4）花娘嘆口氣道： “你什么還要這樣逼我。 ”那人道： “你再細細想想，你尋了．．．

去，決不能遇你丈夫，即便遇了你丈夫，你丈夫以前的疑心，也終究不能盡去。 ”[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4]

（5）正在此時，知縣一伸手，來捕香妹，香妹一避，落了個空，衣角向上一套，衣．．．．

帶里的手槍，鏗然落地，連忙回身拾了手槍，知縣一只手拖住了香妹，香妹連忙一只手案準了手槍的扳機。[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8]

（6）轉了個彎，低聲對華胄道： “老兄做事，也要看點風頭，古語說的，君子見機．．．．

而作，這樣的人，直與禽獸無異，還與他有甚么道理可講？ ”[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4]

例（ 1）中，省略量詞“個”只有數詞“一” ， “識字”之間插入“一 ”， “一 ”在這里為虛指，與前面“讀一字”相對應，使前后結構對稱；例（2）中， “施禮”中間插入“一” ，省略了量詞，而名語素“禮”充當了臨時量詞；例（ 3）中，省略數詞只有量詞“口”插入白話動賓離合詞“掙氣”之間，加強強調語氣；例（4）中，省略數詞只有

量詞“口”插入白話動賓離合詞“嘆氣”之間，加強強調語氣；例（ 5）中， “落空”中

間插入動態助詞“了”和量詞“個” ，表示“落空”這一動作已經實現，且突出“落空” 這一動作的結果；例（6）中，“轉彎”中間插入動態助詞“了”和量詞“個”，表示“轉

彎”這一動作的完成。

二、插入代詞

代詞有代替、指示作用。它跟所代替、所指示的語言單位的語法功能大致相當，就是

說，所代的詞語能做什么句子成分，代詞就能做什么成分。如果按句法功能劃分，代詞可以分為代名詞、代謂詞、代副詞。傳統語法按作用劃分成三大類：代替人或事物的叫人稱代詞，表示疑問的叫疑問代詞，指稱或指定人、事物、情況的叫指示代詞。使用代詞有使

語言簡潔、經濟的作用。

白話動賓離合詞插入代詞時，代詞實際上做的是離合詞的賓語，王素梅認為“當 VO

帶了賓語的時候，賓語多放在 VO 的中間，使 VO 邏輯上的賓語成為 O 的定語。 ”[1]也就是

說，代詞插入離合詞中間做名語素的定語，在邏輯上其實是離合詞所表示動作的受事。

（一）插入人稱代詞

當在 VO 之間插入人稱代詞時，表示領屬。在這種格式中，一般在人稱代詞后也要加

表示領屬的“的” ，形成“V+人稱代詞+的+O”結構。如果 VO 間只加單個的人稱代詞，那

么 VO 后必然要加助詞。[2]第一、第二和第三人稱以及復數形式皆可做插入成分，同時“其”

表示“他的/他們的”可單獨直接作為插入成分修飾名詞。

（1）這一定是我看錯了，或是我自己的足跡，也未可知，我不免再走到沙上，看看

明白，安我的心便是。[魯賓孫漂流記，大陸 1903（4） 31]

．．．．

（2）花娘道： “我也沒什么氣，也沒什么寬心得，你只去寬你的心罷了。”[軍事談，．．．．

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12-13]

（3）我聽他的說話，看他的形狀，亦不過水手罷了，他那時握我的手，自言自語道：．．．．

“我與文人握手。 ”[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3]

（4）這聲音約離我身百碼之遠，回頭一看，郄就是那醉漢，起初我只顧走我的路，．．．．

不去睬他。[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3]

（5）我們造下罪惡，幸虧覺主好意，把我們的職事復了，我們實實感德，但恐歸國

[1] 王素梅.論雙音節離合詞的結構擴展及用法[J].沈陽師范學院學報，1999（23）：62-66.

[2] 朱坤林.《現代漢語詞典》中的離合詞研究[J].吉林省教育學院學報.2006，22（02）：29-30.

以后，仍治我們的罪，那時便無人作主了。[魯濱孫漂流記，大陸 1903（8） 54]

．．．．．

（6）那老人胡若，果然中余之計，聽了余說，忙從夢中一躍，自床上躍下，擦了眼。．．．．

[明日之戰爭，江蘇 1903（4） 14]

例（ 1）中，白話動賓離合詞“安心”中間插入人稱代詞“我”及助詞“的” ，限定 “安心”的對象是“我”；例（2）中，白話動賓離合詞“寬心”中間插入人稱代詞“你” 及助詞“的” ，限定“寬心”的對象是“你”；例（ 3）中， “握手”中間插入人稱代詞 “我”及助詞“的” ，表示握的是我的手，而非其他人的；例（4）中， “走路”中間插入動作施事的主語“我”及助詞“的” ，限定走的是我自己的路，暗含一種不在意別人的動作行為的語義；例（5）中，“治罪”中插入“我們”，限定“治罪”的對象是“我們”，稍稍分析，在深層結構中充當“治罪”的賓語其實是“我們” ，即“治罪我們”；例（6）中， “中計”中間插入“余”和“之” ，限定“計”的策劃人為“我”。

（7）阿律說了一聲“好” ，心中暗笑道：潑皮中了吾計了，若彌娘到了我的家中，．．．．

我就可喚勤王黨人來劫奪了去，你莫想那個囊兒到手。[法蘭西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12]

（8）那老兒見他女兒有些轉意，中了他的計，便又嘻著嘴央告道： “好女兒，你不．．．．．

要動氣，我也沒什么事求你，只望你諸事寬心些，莫氣壞了你。”[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13]

（9）因為歐洲人很恨一種人的，亡了他的國，必定要亡了他的種，方始心滿意足。[分．．．．．

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9、10） 237]

（10）霞娘見了，愈覺疑心，便將一手緊握了亞一的手，兩眼湊近了亞一的面，懇實．．．．．．

說道： “亞哥兒！你果然不說與我知道么？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13]

例（7） —（ 10）為“V+人稱代詞+的+O”結構與動態助詞“了”的共現，在對名語素

進行限定的同時也表示動作的完成狀態。

（11）武介見了這樣情形，更怒不可遏，搶過來，執了花娘的手問道： “那不是為了

情夫瞞著我嗎？你如此自賤，我也羞見你面了。 ”說吧罷，握緊了拳，切了一回齒，將手

．．．

放下。[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6]

（12）我把那去處細細的告訴他一遍，那醉漢陡然猛握我手，做出個致謝的意思，口．．．

中郄連連呼道： “握手握手。 ”[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2]

（13）當時歐洲貴族與平民的階級，是分得極嚴的，侯爵夫人的親戚，時時上他門來，．．．

失他的體面，所以拿出些金銀來，給了夫人所有的幾門親戚，叫他們以后不要上門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8]

（14）使我們一般百姓，像印度人的樣子，做他奴隸，做他牛馬，吃了多少苦頭，諸

位想起來，這個計策，毒得狠，可怕呢不可怕，我們中國人，什么要中他計呢？ [勸戒鴉

．．．

片煙，善導月報 1914（8） 6]

（15）不是我說怕事的話，老兄不見船上都是西班牙人，你我勢力又孤，倘若他下辣

手，索性將我們一齊結果，以滅其口，那時誰來管你，縱有俠性，又向何處施展呢？ [菲

．．．

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4]

例（ 11） —（15）為白話動賓離合詞中間直接插入人稱代詞，這種情況在現代漢語中已經不常說，多數情況還是習慣在人稱代詞之后再加上助詞“的” ，以更好地表示領屬關

系和語感上的流暢。

（二）插入指示代詞

指示代詞是表示指示概念的代詞，即用來指示或標識人或事物的代詞。指示代詞與人稱代詞一樣，都具有指定的含義，用來起指示作用，或用來代替前面已提到過的名詞，既可作限定詞又可做代詞。

在清末民初的白話動賓離合詞中，當指示代詞作為修飾成分時，基本是與其他成分共現來說明名詞，存在少量單獨出現的情況，例如：

（1）不才見夫人說了這話，心中好不容幸，因笑問道： “夫人，你心中愛我不愛？ ”

夫人正色道： “我不愛你，如何說這話？ ”[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7 第 3 卷（10） 6]

．．．

（2）門外走進一人，乃是小梅，見了亞一笑道： “好早呀！亞爺已在這里了。 ”一

面說那話，一面把兩眼望著霞娘。[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9]

．．．

例（ 1）和例（2）為指示代詞單獨修飾名詞的情況，例（ 1）中，指示代詞“這”插入白話動賓離合詞“說話”中間，做“話”的定語，限定“話”是前面夫人說的內容。例（2）中，指示代詞“那”插入白話動賓離合詞“說話”中間，做“話”的定語，限定“話”

是前面小梅說的那句話。

多數情況為指示代詞與量詞配合出現構成指量短語插入白話離合詞中間，修飾限定名

詞，例如：

（3）老拙薄有家產，先生此去，但有錢銀通融之處，盡可向老拙來取，總要替飛獵

濱人掙這口氣。[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2]

．．．．

（4）說說笑笑，時已近午，亞一道： “事不宜遲，我今日便與你了這件事。 ”說罷，．．．．

起身興辭，霞娘也不留，送至室門首，看亞一下樓，樓下自有小梅接著，送至宅門首。[法

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2]

（5）老天！你何不早賜我一死，使我受這等苦，我今若自求死，也是易易，只因大．．．．

丈夫死是死法，決不愿自殺的，也決不愿妄自一死的。[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8-9]

（6）今夜是自己婚日，便作這等事，欺了武介，又想武介如何待我好，我如何好欺．．．．

他。[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0]

（7）我當初原求速死，只想死了，便好了，誰耐煩來當這種差使，不想偏又不死，

倒被他捕了，去受這等辱。[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9]

．．．．

例（3） —（7）為指量短語修飾名詞的情況，指量短語起到了強調名詞的作用，清末民初時用來做白話離合詞插入成分的指量短語“這等” ， “等”化用為量詞不需要與后面

的名詞有本身的固定搭配，更加靈活和適用性強。

另外，指示代詞多與時態助詞“了”共現，表示事件和動作的完成。

（8）要把男女平權起來，做了許多女子平權自由的論說，逢人便說女子的可尊可重，

須與男子有一樣的權柄，我們同胞的女子聽了這話，自然非凡的高興，當他活菩薩看待的

．．．．

了。[男女不平等的原因，白話 1904（1） 5]

（9）我現在如回去，早已無家可歸了，且又被人恥笑，不如我舍了這命，也投戰場．．．．

去尋武介罷。[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2]

（10）那伯爵因見黑丸憨直可靠，故有此重托，黑丸自受了此托，在戰事中，非有他．．．．

故，便不肯輕離公子的左右。[法蘭西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3-4]

（11）那花子恰好歸了這家，我命或者還未絕，且莫管，等花子回來時，捉住了花子，

令替我設法，或者藏在這里，或者給我旅費，看他如何處置，他若不依時，我便拼了這條

．．．．

命，鬧出來，于他也有不利。[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8]

．

（12）大元帥固視我為道義中的人物，以此釋放之時，與我立了那條約，在別人以為．．．．．

那條約極是奇約，那知在我們以道義相期之人，乃是一條極平常的約呢。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25]

（13）乃是由會中各人任意自定了一個約，定了后，我將那個約，宣布與眾人聽了，

只等眾人來破約，就可以決斗，所以謂之挑斗。我還要對你說，我與你對了照片立的那個

．．．．

約，正是這決斗約之一。[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9-10]

．

例（8） —例（ 10）為時態助詞“了”與指示代詞共同插入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情況， “了”表示動作已經實現，指示代詞限定名詞，這種表達在現代漢語中通常不再使用，如例（ 10）中的“托”在現代漢語中已經不能單獨使用，需要以“囑托”“托付”這樣的復合詞出現；例（ 10）和例（ 12）為時態助詞“了”與指量短語共同插入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情況，“了”表示動作已經實現，指量短語修飾限定名詞，這種表達沿用到現代漢語當中；例（ 13）中， “立的那個約”為“立了那個約”之義，因為在前文“對了照片”中已經出現過時態助詞“了”所以此處采用“的”來表達避免重復， “立的那個約”這種表達在現

代漢語中已經不再使用。

三、插入形容詞、動詞、名詞

對白話動賓離合詞涉及的事件性質狀態進行說明時，在其中間插入“限定事件狀態的性質”的成分，這種插入成分一般由名詞、形容詞、動詞充當，這些詞的語義指向名詞語素，相當于定語，說明事件的性質狀態，是一類相對開放的詞。具體如下：

（1）他家中也槍殺得凈盡，他同一個兄弟逃到街上，那兄弟在街上被洋槍打死，他

左臂上也受了刀傷。[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7 第 3 卷（10） 2]

．．．．

（2）二人恐怕犯了規，也不敢進去，就在門口望望罷了，只見恰值上英文課，士表．．．．

問道： “這里是高等小學堂么？ ”蓉常道： “尋常小學堂。 ”[分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 （9、10） 236]

（3）那少年的意思，一則急于要看這書，二則也想要解霞娘的悶，所以只管纏著要．．．．．

和霞娘同看，霞娘吃他纏不過，只得從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5]

（4）大半承這會說法國話的炮手之力，那人是個守備之職，名叫希細弟，因操法國．．．．

說話漸漸熟，說起來倒成了一個言語之交。[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3]

（5）就有一個矮小身材軍裝打扮的兵官，跳上我船，他就手指著我船上的花旗，說．

英國話，問道： “你們是美國人么，你這船叫叫什么名字？ ”[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

第 2 卷（8） 6]

（6）世上有一種書香人家子弟，家里光景難些，人倒狠規矩的，他的父母忽起了攀．

高親的想頭，聽見大戶人家說他兒子好，要把女兒許他，他就歡喜得了不得。 [論中國男

．．

女結親的壞處，智群白話報 1903（1） 4]

（7）不一時，只見日本兵船專攻那鎮遠定遠兩個船，那兩個船中，已有一個船的三

十七噸重之克魯伯炮，已經不響了，因此他只放快炮。[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

卷（9） 15]

（8）當時不才進牢內，所立的場所，就有四個男人，兩個女人，正在發那熱病，對．．．．

面屋角旁邊，又有一個幼年女子的死骸，棄在那里。[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6]

（9）況且你的阿父露好，既已進了虛無黨，謀害我們的俄皇陛下，因而流往西比利

亞，你還不知道嗎，你還要在我面前說不要臉話，快去，快去，不用多說。[俄國俠客談，

．．．．．

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3]

（10）到了二點鐘，花娘聽家中人盡行睡盡，便起來慢慢地開了寢門，偷下樓來，望．．．．

著適才隱著逃兵的小船處，一路輕輕地走，幸喜無人聽見。[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1]

例（ 1） —（ 5）為白話動賓離合詞插入名詞作定語的情況，例（ 1）中，在“受傷” 中間插入名詞“刀” ，用來表明“傷”為“刀”所致，同時，動態助詞“了”表示動作已經完成；例（ 2）中，在“上課”中插入名詞“英文” ，用來限定“課”為“英文課”；例（ 3）中，在“解悶”中間插入名詞“霞娘”用來限定“悶”是“霞娘”所屬的狀態；例（4）中和例（5）在“說話”中間插入“英國”“法國”限定“話” ，表示所說話的種類。例（6） —（9）為白話動賓離合詞插入形容詞作定語的情況，例（6）中，在“攀親” 中間插入形容詞“高” ，表明“親”的性質；例（ 7）中，在“放炮”中間插入“快” ，對“炮”的性質進行修飾說明；例（8）中，在“發病”中間插入“熱” ，對“病”的性質進行說明；例（9）中，在“說話”中間插入形容詞“不要臉”對“話”的內容性質進行限定。例（ 10）中，動詞“寢”插入“開門”中間，對“門”的性質進行修飾限定。

四、插入多種成分

由于表達的需要和白話離合詞的靈活性，對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擴展存在插入多種成分

的情況，既有只對名語素進行多種成分的說明，也有對動語素和名語素同時進行補充說明的。對名語素的修飾成分不止一種時，通常是對名詞的數量進行限定說明的同時也對名詞的性質進行修飾，因此多為數量短語和名詞、代詞或形容詞的套合使用；對名語素和動語素同時進行說明時，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擴展成分并不單一修飾動語素或名語素，而是一部分補充說明動語素，一部分修飾名語素，使表意更加準確明晰。這種情況從另一個角度來

看，也可以理解為多種可插入成分的組合插入。

由于名語素的修飾成分通常與時態助詞“了”“著”共現，為了更好地觀察插入成分的情況，我們在對多種插入成分根據其數量進行分類分析時，只考慮名語素修飾成分的數

量，具體如下：

（一）插入兩種成分說明名語素

（1）近日來，看你那種種舉動，好像生了離魂病，心兒口兒眼兒手兒，都不能自主，．．．．．

果為著甚么？ [空中旅行記，江蘇 1903（1） 125]

（2）況且丹初回來替我料理，我也得去見他一面，還有許多與他商量的事，怎好有．．．．

功夫玩景致呢？ [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1]

（3）單說內中有個弓藤，夫人出身，也是個世家大族，在家時，安享慣的，到了獄

里，不到一個多月，便染了一場熱病，就嗚呼哀哉了。[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

卷（4） 7]

（4）且說當時，香妹打死了知縣，雖然逃過了一時危難，惹了這場大禍，更是大不．．．．．．

得了，想要逃，沒有錢，又沒有人，又沒有去處，逃往那里？ [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8]

（5）花娘受著一肚皮的氣，正在沒處發泄，聽了這地話，看了這地情形，正事更氣．．．．．．．

個半死，欲待發作，卻又說不出話來。[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15]

（6）我不受那伯爵老頭兒的托也罷，既受了那老頭兒托，就這樣撇下他，那老頭兒．．．．．．．

在地下，須和我說話。[法蘭西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4]

（7）且說那鄧利既奉了老太尉胡若之令，就吩咐人去招集那村民，編成了那豫備兵．．．．．．．．．

與后備兵。[明日戰爭，江蘇 1903（7） 116]

例（ 1）中， “生病”中間插入動詞“離”和名詞“魂” ，對“病”進行修飾限定；

例（2）中，在“見面”中間插入人稱代詞“他”和數詞“一” ，表示出“見面”的對象；

例（ 3）中，在“染病”中間插入數量短語“一場”和形容詞“熱”對“病”進行數量和性質的限定；例（4）中，在“惹禍”中間插入指量短語“這場”和形容詞“大”對“禍” 進行數量和性質的限定；例（ 5）中，在“受氣”中間插入數詞“一”和臨時借用為量詞的名詞“肚皮” ，對“氣”進行修飾；例（6）中，在“受托”中間插入指示代詞“那” 和“老頭兒” ，對“托”的發出對象進行了具體的說明；例（ 7）中，在“奉令”中間插

入同位語“老太尉”和“胡若”對“令”進行修飾限定，表明命令的發出者。

（二）插入三種成分說明名語素

（1）我不受那伯爵老頭兒的托也罷，既受了那老頭兒托，就這樣撇下他，那老頭兒．．．．．．．．．

在地下，須和我說話。[法蘭西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4]

（2）他還更有一端，無論什么樣有體面的紳娘貴女，一入了那麥推兒知事的眼，或．．．．．．．．．．

妻或妾，或生或死，都在他手里，不由得你不肯。[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0-11]

（3）他們就讓我一人在屋內，把門反閂上去了，我就沉沉的睡著了，大約因吃了鴉

片煙，那夜就做了不少怪夢。[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9]

．．．．．．

（4）老人見他們去遠了，一個人獨自言道： “好！好！這才消了我這一口氣。 ”說．．．．．．．

罷，仍行進屋子去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4]

（5）一人道： “生歸我郤不想，我只想我死的前還望見了我的妻子一面。 ”說罷，．．．．．．．．

大家又觸動了鄉情，唏噓半晌。[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6]

（6）中國軍火十分缺少，需用甚急，并且探得中國各?？趯⒁饨?，若能趁這個時

候運往中國，必能發一注狠大的財。[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3]

．．．．．．．

例（ 1）中，在“受托”中間插入指示代詞“那”和“老頭兒”同位成分“伯爵”與 “老頭兒” ，對“托”的發出對象進行了具體的說明；例（ 2）中，在“入眼”中間插入指示代詞“那”和同位成分“麥推兒”與“知事” ，表明“眼”的所有者；例（ 3）中，在“做夢”中間插入副詞“不”、形容詞“少”、形容詞“怪” ，表明“夢”的數量和性質；例（4）中，在“消氣”中間插入人稱代詞“我” 、指示代詞“這” 、數量短語“一口”對“氣”進行修飾說明；例（5）中，在“見面”中間插入人稱代詞“我”的所有格、名詞“妻子” 、數詞“一”表示“見面”的對象；例（6）中，在“發財”中間插入數量

短語“一注”和副詞“很”與形容詞“大” ，對“財”的數量進行修飾和說明。

對名語素進行修飾的多種成分，除了與動態助詞“了”和“著”共現使用，也存在用其他成分對動語素進行補充和說明的情況。具體如下：

（1）這位女先生，就改良教法，每教一遍經文，先要識字，識定幾個字，然后教我．．．．．

讀，所以我讀經文的時候，也識幾個字的。 [奉勸諸位教經文的先生注意，善導月報 1913 （3） 4]

（2）又笑道： “到了那日，包管把你的病治好了。 ”亞一道： “正是呢，說起這話，．．．．

我又要暴躁起來了，別人家在這世上活了幾年，便真是幾年。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8]

（3）那老兒道： “是，還要求你說說話，酌酌酒，抽抽趣兒，助助他們興。 ”[軍事．．．．．

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13-14]

（4）我不把你們這伙狗男擺弄一擺弄，如何消得這口氣，老人想道這里，握拳縋腳，．．．．．

忿怒萬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2]

（5）又有百十丈的古藤，蟠上頂去，開出紫色的花，被風吹下來，片片落在水上，．．．．．．

逗得游魚，往來唼喋。[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5]

（6）中尉乃與彌娘同隱在一塊海灘大石的背后，探出半個頭來偷伺著，只見那盞燈．．．．．．

漸移漸近，乃是兩個漢子，且說且行。[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40]

（7）我當時非不欲向他道破，但是僅僅道破了，如何消得下我這口氣呢？ [法國俠客．．．．．．．

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12]

（8）列位試回味想想，我們中國國民，是怎莫樣生的，仇都復不得一日氣都爭不出．．．．．

一口。[孽?；?，江蘇 1904（8） 121]

．．

例（ 1）中， “定”做動詞“識”的結果補語，數量短語“幾個”對名語素“字”進行數量說明；例（2）中，動詞“起”補充“說” ，指示代詞“這”對“話”進行限定；例（3）中，將動詞“助”進行重疊并插入人稱代詞“他們”表明動作的對象；例（4）中，在“消氣”中間插入助詞“得”表示動作的可能性，插入數量短語“這口”修飾名語素“氣”；例（ 5）中，在“開花”中間插入趨向動詞“出”補充說明“開” ，插入形容詞“紫”、名詞“色”修飾“花”；例（ 6）中，插入趨向動詞“出來”補充說明動詞“探” ，插入數量短語“半個”修飾說明“頭” ，表示“探頭”這一動作的輕微謹慎；例（ 7）中，在

“消氣”中間插入助詞“得”表示動作的可能性，插入動詞“下”表明動作的結果，插入

人稱代詞“我”表示動作的發出者，插入指量短語“這口”修飾名語素“氣”；例（8）中，白話動賓離合詞“爭氣”借助副詞“都”實現倒裝，副詞“不”表明否定，動詞“出”

補充動語素“爭” ，數量短語“一口”修飾說明名語素“氣”。

為更加直觀地反映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補充說明動語素的情況，總結如下表：

表 3-2 白話動賓離合詞補充說明名語素統計表

插入成分擴展式數量

數量短語

數詞與量詞共現喘一口氣；說一句話；說幾句話；嘆一口氣；

嘆了一口氣；喘了一口氣；讀一二年書；放了一場火；立了一個誓；立過一個約；簽了一個字；淘了一場氣；下了一個令；拼過一回命；說了幾句話；喘了幾口氣；念了幾句書；開下一次的會

數詞或量詞省略賭一誓；放一槍；識一字；嘆口氣；掙口氣；

走不多路；轉了個彎；施了一禮；落了個空

代人稱

代詞見你面；滅其口；上他門；中他計；握我手；握我的手；安我的心；安你的心；走我的路；治我們的罪；中了吾計；中了余計；中了他的計；亡了他的國；握了亞一的手

指示

代詞了這件事；說這段話；掙這口氣；賭這個誓；受這等辱；受這等苦；作這等事；舍了這命；受了此托；聽了這話；說這樣話；說那話；說這話；立的那個約；立了那條約；拼了這條命

詞

疑問

代詞犯了什么事；講甚么道理；說的什么話 3

形容詞說大話；說好話；說閑話；發瘧??；放快炮；發那熱??；說的閑話；開了寢門；簽了花押；誤了大事；打了勝仗

動詞發傳染；告病假；受死刑；受死罪；生了離魂病

名詞掌國權；說夢話；上英文課；說英國話；說法國話；受人之托；受了刀傷；解霞娘的悶

多種成分兩種見他一面；生了離魂??；染了一場熱??；惹了這場大禍；受著一肚皮的氣；受了那老頭兒托；奉了老太尉胡若之令

三種發一注狠大的財；做了不少怪夢；

消了我這一口氣；見了我的妻子一面；

入了那麥推兒知事的眼；受那伯爵老頭兒的托

第四章清末民初特殊的動賓短語分析

清末民初的白話報刊中，雖然雙音節動賓離合詞已經出現，但由于清末民初是由古代漢語單音節詞向現代漢語雙音節詞過渡的時期，單音節詞獨立性還比較強，雙音節離合詞還不是很成熟，具體表現在它的動詞與賓語兩個組成部分之間粘合度不高，兩者獨立性較高，皆能夠以雙音節詞的形式與另一個語素組合，即形成與雙音節離合詞“動+賓”并存的“動雙+賓”“動+賓雙”特殊的動賓短語，我們分別用“V1V2+O”和“V+O1O2 ”表示，這種特殊的動賓短語往往和與其同義的雙音節動賓離合詞共現，這種現象能體現清末民初時期白話離合詞的過渡性，本章將對這一現象進行詳細描寫分析。

第一節動雙+賓型動賓短語

動詞為雙音節的動賓短語“V1V2+O”，考察其內部結構發現，V1V2 基本由意義相同、相近或相關的語素并列組成，兩語素的關系為并列關系。相比而言，動詞為雙音節的情況在清末民初的白話報刊中出現較少。具體如下：

1.【認識字—識字】

（1）怎奈如今的人，那認識字的人狠少，并且一張嘴就說這是洋報，把洋報兩個字，．．．

害怕的了不得。[勸人愛國，敝帚千金 1907（22） 20]

（2）這位女先生，就改良教法，每教一遍經文，先要識字，識定幾個字，然后教我．．

讀，所以我讀經文的時候，也識幾個字的。 [奉勸諸位教經文的先生注意，善導月報 1913 （3） 4]

例（ 1）中，特殊的動賓短語“認識字”由雙音節動詞“認識”加名詞“字”構成，其中動詞“認識”兩語素為并列關系，相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也在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出現，即“識字” ，二者的關系是特殊的動賓短語“認識字”保留了雙音節動詞的后者與名

詞組合而成雙音節離合詞“識字”。

2.【頓住口—住口】

（1）副元帥聽了這番說話，覺得果然有理，紅漲了面，頓住了口，答應不出一句說．．．．

話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18]

（2）那時知縣，聽到這里，也就不能按納，突然如雷如霆的轟然一聲，喝道住口。[俄．．

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7]

例（ 2）中，特殊的動賓短語“頓住口”由兩個動語素“頓”“住”加名語素“口” 構成，其中“頓”和“住”兩個語素為并列關系，相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也在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出現，即“住口” ，二者的關系是特殊的動賓短語“頓住口”保留了雙音節動詞的后者與名詞組合而成雙音節離合詞“住口”。

3.【放寬心—放心、寬心】

（1）小生： “有這等事，姑母請放寬心，今晚若有人來，孩兒我，但憑這三尺龍泉．．．

寶劍，管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老旦： “既然如此，待我稟過老爺。 ”[歷史小說，江蘇

白話報 1905（1） 26]

（3）我便說道： “主人你放心罷，我都知道了，你的遺囑，我謹記在心，決不敢忘．．

的。 ”夫人方才點點頭。[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8]

（2）那老兒見他女兒有些轉意，中了他的計，便又嘻著嘴央告道： “好女兒，你不

要動氣，我也沒什么事求你，只望你諸事寬心些，莫氣壞了你。”[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

第 2 卷（8） 12-13]

例（ 3）中，特殊的動賓短語“放寬心”由動詞“放” 、形容詞“寬”加名詞“心” 構成，其中“寬”在此的用法為形容詞動詞化，因而“放寬”兩語素為并列關系，其相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在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出現了兩個，即“放心”和“寬心”。

4.【擁進門、挨進門、走進門、跑進門、行進門—進門】

（1）只見灣口來了一隊日本兵，幸而我們立的右面，有一個大門，里面漆黑，正是

躲避之處，隨即輕輕的挨進門去，進得門時，又舍得吹減那燈，只得把他放在墻角底下，

．．．．

使得街上不見這亮光罷了。[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7 第 3 卷（10） 4]

（2）只聽得柵門外人聲鼎沸，從柵門縫內漏進火把的光來，停了霎時，兩扇柵門忽

地大開，一群人手中都拿著火把，擁著一個騎馬少年將軍，口中吶喊著，擁進門來。 [法

．．．．

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4]

（3）不多時，馬車馳到薔薇街，霞娘門首，三人服扶霞娘下了車，進門上樓，小梅．．

把霞娘扶上床去睡下，卸下羊裘，蓋上幾條被，回身請亞一和屠太坐。[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22]

例（4）中，特殊的動賓短語“X 進門”中兩個動詞的關系為狀中修飾關系。雙音節離合詞“進門”在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出現了多個與其相對應的特殊的動賓短語，即“挨進門”“擁進門”“行進門”“跑進門”“走進門”，第一個語素的不同表示出具體不同“進

門”這一動作的方式，可見清末民初時期白話報刊中對動作劃分的更加細致、準確。

通過對“V1V2+O”特殊的動賓短語與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相應的雙音節離合詞做對比，可以發現，V1V2 為并列關系時，通常前一動語素羨余，保留后一動語素，構成雙音節離合詞“V2+O” ，當然也存在兩個動語素皆可與名語素組合成雙音節離合詞的情況。

第二節動+賓雙型動賓短語

賓語為雙音節的動賓短語“V+O1O2 ”在清末民初的白話報刊中出現的較多，但考察發

現，與其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并非都存在于清末民初的白話報刊中，由此可見，當時的白

話離合詞還未成熟，部分雙音節離合詞在當時并未出現，在現代漢語中才存在。

一、清末民初時期有相應的雙音節離合詞

首先，賓語為雙音節的動賓短語“V+O1O2 ”和與其相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均在清末民初時期出現。二者的關系可分為兩種：一是特殊的動賓短語中的賓語的前一成分在相應的雙音節離合詞中出現，后一成分為羨余，一是為特殊的動賓短語中的賓語的后一成分在相應的雙音節離合詞中出現，前一成分為羨余。舉例如下：

（1a）因為我們在世界上，那一個不犯罪過，犯了罪過，得罪了至尊無對的天主，沒

．．．

有別的法子可以求天主寬免。[告解要理，善導月報 1913（6） 20]

（1b）且說后來從香妹處得來的消息，當日阿父犯罪，及犯罪后的情形，略略補入，

當日阿父犯罪的原因，聽說是和俄羅斯皇帝不和，但是這不和的緣故，阿父郤自己并沒知

．．

道。[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5]

（2a）有力量得勝三仇的誘惑，不要犯罪，完全守好天主的誡命，圣教會的規矩，常

常做個熱心教友，到末腳，能夠升天堂，享永遠的真福。[圣體要理，善導月報 1914（9）

．．．

25]

（2b）諸位做爹娘的，教訓孩兒做好教友，將來一同升天，自然享永遠福樂。 [莘莘

．．

橋天主堂聽道記并序，善導月報 1914（8） 6]

（3a）請看當今教皇茛第十三位新頒善導瞻禮的大日課中說，天主圣意，要圣母的圣

像，也有光榮，也顯靈跡。[善導圣像略考，善導月報 1914（8） 25-26]

．．．

（3b）若說是孫悟空關夫子半頭大王馬角先生會顯靈顯圣，這不過是歌本浪，小說書

．．

浪，說說罷了。[京華艷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7]

（4a）你們不知道那土有砂土沃土粘土之分，若不研究土性，及驗病理昆蟲那個理由，

我們這些種莊稼的，何以種植施肥料呢，何以預先除冶蟲害呢？ [種法第二（續第一期），

．．．

揚子江白話報 1909（2） 12]

（4b）施肥多少，因土地肥瘠不能一定，通常用生麩二百二十斤，骨粉二十斤，禾草

．．

灰五六擔，畜糞十擔。[種法第二（續第一期），揚子江白話報 1909（2） 14]

（5a）請你們大家想想看，我故盼望一眾做爹娘的教友，替孩兒靈魂上，格外想法子，

．．．

好好兒教訓他們。[莘莘橋天主堂聽道記并序，善導月報 1914（8） 6]

（5b）這只輪船名叫高通，開船的時刻極淮，到了晚，就鳴嗚嗚的放氣開行，我想一

到天津，不久就可想法回國，在船上卻也安心無慮。 [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

卷（9） 2]

（6a）吸煙的諸位，趁這個辰光，每日少吸些少買些，戒煙藥快快戒起來，省得吃苦

．．

頭，戒絕后，省了銅錢，省了工夫，復了公權，地方的事體，也能夠做做，豈不極好么？

．

[勸戒鴉片煙，善導月報 1914（8） 7]

（6b）請諸位想一想看，不讀書的子女，一生吃苦的事體，多到什么地步？要念不會

．．

念，要寫不會寫，倘有親眷朋友，寄一封信來，捧在手里，看看不懂，真正是有眼瞎子。 [父母對于子女有教養的義務，善導月報 1913（2） 5]

以上各例為特殊的動賓短語保留了雙音節名詞的前者，與動詞組合而成雙音節離合詞。其中，例（ 1） —（4）特殊的動賓短語中的賓語的兩個語素是并列聯合關系，例（5）（6）特殊的動賓短語中的賓語的兩個語素是附加關系。例（ 1）中，特殊的動賓短語“犯罪過”由動詞“犯”加雙音節名詞“罪過”構成，其中名詞“罪過”意思為“罪行過失”，相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犯罪”意思為“違犯法律而應處以刑罰的行為”，意義范圍縮??；

例（ 2）中， “升天堂”由動詞“升”加雙音節名詞“天堂”構成，其中名詞“天堂”指

“人死后靈魂居住的永享幸福的地方” ，相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升天”意思為“上升到天界；死亡” ，意義范圍擴大；例（ 3）中， “顯靈跡”由動詞“顯”加雙音節名詞“靈跡”構成，名詞“靈跡”指“奇跡、神明的功績” ，相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顯靈”意思為“神對個人的顯靈或神的短暫顯現” ，意義范圍擴大；例（4）中， “施肥料”由動詞 “施”加雙音節名詞“肥料”構成，名詞“肥料”指“為植物生長提供養分的物質” ，相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施肥”意思為“給植物上肥料” ，意義未發生改變；例（ 5）中， “想法子”由動詞“想”加雙音節名詞“法子”構成，其中名詞“法子”指“方法” ，相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想法”意思為“設法，考慮辦法” ，意義未發生改變；例（6）中， “吃苦頭”由動詞“吃”加雙音節名詞“苦頭”構成，其中名詞“苦頭”指“苦痛、磨難、

不幸” ，相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吃苦”意思為“經受艱難困苦” ，意義未發生改變。

（7a）還要擇那形容最丑陋的用照片照了出來，放在萬國博覽館會里，供人譏笑，表

明菲獵濱人還是蒙昧的野蠻，應該受西班牙縛軛的，并無不合公理的意思，免得文明國人

．．．

代抱不平，這用也可謂狠毒了。[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8-9]

（7b）難道不論那種人，不論做那種不合理的事，只要祖宗葬的風水好，便事事順當

．．

的，這么講來，看風水先生，竟有回天手段了，只怕沒有這事罷。 [論江蘇的弊俗，江蘇白話報 1904（5） 4]

（8a）我再將國衰弱人民受痛苦，國強盛人民享快樂的話說一遍，你們想更明白了，

．．．

譬如國衰弱無力量，盜賊滿地不能打平，強的欺負弱的，智的欺負愚的，也無一個人來理。 [緣起，寧鄉地方自治白話報 1910（1） 6]

（8b）男人有用的才情，頂好是去讀書，曉得當今時勢，替皇上家盡點忠心，救救受

．

苦的百姓，否則做出些有用的書開開人家的智慧。 [論中國男女結親的壞處，智群白話報

．

1903（1） 4-5]

（9a）當個學堂如同監牢，看個先生如同獄官，并且他的爹娘，要他在家里做生活，

．．．

一定不肯放他兒童到學堂里來。[要使兒童自己愿意到學堂里來，善導月報 1914（9） 6] （9b）放假就是放學，大凡種田人家子女，往往不愿來讀經文，就是肯來讀，總不肯

多讀一二年，因為農忙時候，少一個人手做活的緣故，故放假日期，必須變通。 [奉勸諸

．．

位教經文先生注意，善導月報 1913（6） 5]

（10a）若說出來，諸位更加要著急了，叫什么呢，就是不識文字的百姓，選舉權也

．．．

沒有，算他一個廢物，豈不羞死么？ [父母對于子女有教養的義務，善導月報 1913（2） 5]

（10b）識字不識字，會寫不會寫，往往不十分講究，故先生教經文的時候，小孩子

．．．．

面前，雖然攤一本經，不過做做樣子，眼睛并不在經上。 [奉勸諸位教經文的先生注意善導月報 1913（3） 3]

（11a）我道： “客棧里人想必肯作見證。 ”那時統領同營官書記等議論了一歇，便

．．．

叫我到對面炮臺，他的上司那里去。[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10] （11b）如今講改良市政，若總說將來的效果，與各國的成績，大家總以為迂闊，其

實跟前的事實，可以引來作證的很多。[國家與百姓有直接的關系，江蘇白話報 1904（2）

．．

以上各例是特殊的動賓短語保留了雙音節名詞的后者，與動詞組合而成雙音節離合詞的情況。其中，例（7）特殊的動賓短語中的賓語的兩個語素是定中關系，例（8） —（11）特殊的動賓短語中的賓語的兩個語素是并列聯合關系。例（7）中，“合公理”由動詞“合” 加雙音節名詞“公理”構成，其中名詞“公理”指“依據人類理性和愿望發展起來而共同遵從的道理” ，兩語素為定中關系， “合理”意思為“合乎道理或事理” ，意義未發生改變；例（8）中，特殊的動賓短語“受痛苦”由動詞“受”加雙音節形容詞“痛苦”構成，其中形容詞“痛苦”指“身體或精神感到非常難受” ， “受苦”意思為“遭受痛苦” ，意義未發生改變；例（9）中， “做生活”由動詞“做”加雙音節名詞“生活”構成，名詞 “生活”指“生計、人為了生存和發展而進行的各種活動” ， “做活”意思為“從事體力勞動”，意義范圍有所縮??；例（10）中，“識文字”由動詞“識”加雙音節名詞“文字” 構成，“文字”指“記錄語言的書寫符號”， “識字”意思為“認識文字”，二者均有“有文化、學識”的引申義，意義未發生改變；例（ 11）中， “作見證”由動詞“作”加雙音節名詞“見證”構成， “見證”指“當場目睹可以作證的人，或可以作為證據的物品”， “作證”意思為“當證人，提供證據” ，意義未發生改變。

其次，與特殊的動賓短語“V+O1O2 ”相對應得雙音節離合詞存在，特殊的動賓短語 “V+O1O2 ”的擴展式也存在，但特殊的動賓短語“V+O1O2 ”并未在清末民初時期出現?？梢?特殊的動賓短語是一種過渡的形式，沒有嚴格的使用規范。舉例如下：

（13a）李義咬牙道： “這崖后沒有第二條路，不怕你飛遁了去。 ”說著把手槍的口，

．．

緊緊擬準了那條間道。[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11]

（13b）亞普黎氣得咬著牙齒罵道： “惡奴惡奴，率性倒行逆施到此地步，飛獵濱人

．．．．

就真這樣好欺負，把老拙活活氣死了！ ”[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2]

（13c）哭了幾聲阿母好苦，又復長嘆一聲，咬著牙根罵道： “這都是皇帝的虐政，

．．．．

我們好好的一家，都被這暴虐的皇帝，弄到這樣。 ”[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5]

（14a）列位如不甘心做那亡國的賤奴，不如真真的大大的結起一個極堅固的團體來，

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大家都存個毀家拼命的念頭，同外人去爭去打。[警告我同胞，

．．

白話 1904（4） 55]

（14b）比納路見不平，既要管這閑事，也就說不得了，就是見總督，見政府，那不

遵依法律的勾當，誓安與他反對的，我拼著這個生命，救閣下，拼著這生命為法律的保障。

．．．．．．．．．．．

[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1） 14]

（14c）我死也不瞑目，就是這世界上，沒有這個虛無黨，我也該拼了性命，立了一

．．．．

個起來。[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1-2]

（15a）又如那前進的時候，碰性舍命，在咫尺之間，奪那敵人的炮臺，是何種兵隊

．．

呢？這不是太尉輕弄的那步隊嗎？ [明日戰爭，江蘇 1903（7） 111]

（15b）你到了那時候，就投到我家來，我必舍著身命，將你藏匿著，你那小櫻哥哥，

．．．．

你亦可偕著一同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3-4]

（16a）村中的人哄了一堆，都來看那猶太的少女受刑，一見香妹面色蒼白，立在刑

．．

臺上，都三呼萬歲，拍著手稱快。[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9]

（16b）中尉聽了大喜，原來這自己處死，是當時極有名譽的刑罰，必須有俠士資格，

方能受這種刑罰，故又名為俠士刑。[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19]

．．．．．

（17a）就是最沒本領的乞丐，每天討飯亦可充饑，也不至于餓死，這樣看來，我比

．．

她們好的多哩，豈有會餓死的理么？ [分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8） 125]

（17b）至天明旭日高升，風浪也平靜了，我看這船離岸上不上半邁路，只得拼命泅

水上船，取些糧食，充我饑腹，主意已定，縱身一躍，跳入水里泅去。 [魯賓孫漂流記，

．．．．

大陸 1903（3） 24]

（18a）議決后，按照規約所定辦理其特許代理人，投票時應行呈驗之代理憑證，即

．．

由作為選舉之本人給予，但須本人署名書押。 [民政部電咨各省文，寧鄉地方自治白話報 1910 （1） 43]

（18b）又如逢著選舉的時候，與眾人有感情的，別人必肯投他的票子，所以感情兩

．．．．．

字，用頭實在多得狠。[師范不可不學，善導月報 1913（4） 6]

（19a）那夫人既然是個深心人，那大金自然是掘了地窖子藏著的，那市役長雖是奉

．

命來查抄的，但那里是貴族人家，須要存他幾分體統，難道也好去把那宅內的地皮，通統

．

掘開來么？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7]

（19b）這次奉了黨中命令到馬尼刺去運動卻無端遇了這種意外之變，哥哥也淹死了。

．．．．．．

自己又被船主閉置在艙底下，手腳牢牢縛住動彈不得。[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5]

（20a）我這時對秀麗說道，若是你肯與我同去，你須要去擎手發誓，若不然，我便

推你下水似摩兒一樣的，秀麗含笑發誓，愿從我到地球上，任便什么地方。 [魯賓孫漂流

．．

記，大陸 1902（2） 14]

（20b）船主答道： “先生所言有理，我們愿依。 ”由是我與勿賴代到處找那找尋那

八個兵丁，半晌都到船上，見過船主發了誓言，復其職司，安頓沉妥。 [魯賓孫漂流記，

．．．．

大陸 1903（8） 53-54]

（21a）雅卯斯的行政官，知我們是遇難來的，待遇甚好，城內的商人船家，也就同

．．

氣相憐。[魯濱孫漂流記，大陸 1902（1） 8]

（22b）依我的意思，將他們從前的罪惡教育了，仍舊使他們上船作事，君等途中亦

不寂寞，倘有遇著患難之時，他們一定協力，那時將功贖罪，還有什么不可以哩。[魯濱

．．．．

孫漂流記，大陸 1903（8） 53-54]

（22a）在克斯多道： “人那有自家肯評論自家的呢。 ”朗齊呸著道： “亞姐姐我們

回去罷，不要與這個輕薄人說話了。 ”亞利斯含羞要說，說不出來。[新譯小說海島奇譚，

．．

揚子江白話報 1909（1） 36]

（22b）當時就使我能說中國說話，經了這番苦，恐怕也說不出話來，那中國兵看了

．．．．．

我這樣狠狽，就將我帶進了一個屋內。[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8]

（23a）當時寄了五磅九兩金砂回家，到后來我脫險歸家的時候，居然生利，共得本

．．

利差不多三百磅呢。[魯賓孫漂流記，大陸 1902（2） 9]

（23b）將軍把我救了下崖，又把我救過了海，我受將軍的賜，既已多了，今已脫了

．．

險地，不敢再勞將軍了，請將軍自便。[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5]

．．

（24a）知縣聽了，便低低頭，自語道： “好！好！他那東西倒還辦事，送這樣好東

．．

西來。 ”[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2]

（24b）因為百姓，既為國家完了漕糧忙銀，國家就應該提些銀錢出來，為百姓本地

方辦一點事體，這種法子，立憲各國，大家通行的。[師范不可不學，善導月報 1913（4）

．．．．．

（25a）眾人一看見這樣做事，不免背后都有怪怨毀謗的話，戲笑那寡婦，總是婦女

．．

們，不識時勢，弄得事情一敗涂地。[善導圣堂坍毀，善導月報 1913（6） 21]

（25b）話說這部大書，不知成于何代何時，著書的人，也不知生于何族何地，做些

．．

甚么事業，據他書名是叫京華艷史。[京華艷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1]

．．．．

（25c）書名艷史，必是那些花間月下不相干的事情，著書的既是有心人，不應該于

這種國破家亡的時候，做這種事體。[京華艷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3]

．．．．．

例（13）中，雙音節離合詞“咬牙”的賓語“牙”在擴展式中的對應為“牙根”和“牙齒” ， “牙齒”和“牙”同義， “牙根”相對“牙”而言，具體化了部分；例（ 14）中，雙音節離合詞“拼命”的賓語“命”在擴展式中的對應為“性命”和“生命” ， “性命” 和“生命”與“命”的意思相同；例（ 15）中，雙音節離合詞“舍命”的賓語“命”在擴展式中的對應為“身命”，意思為“生命、身家性命”，與“命”意義相同；例（16）中，雙音節離合詞“受刑”的賓語“刑”在擴展式中的對應為“刑罰” ， “刑罰”與名詞義的 “刑”意思相同；例（ 17）中，雙音節離合詞“充饑”的賓語“饑”在擴展式中的對應為 “饑腹” ， “饑”本為形容詞，在“充饑”中是名詞化了，但在“饑腹”中則仍為形容詞性，兩語素為定中關系，將賓語具體化；例（18）中，雙音節離合詞“投票”的賓語“票” 在擴展式中的對應為“票子” ，附加型合成詞，與“票”的意義相同；例（ 19）中，雙音節離合詞“奉命”的賓語“命”在擴展式中的對應為“命令” ，指的是“上級對下級發出的強制性的指示” ，為“命”的具體意思闡釋；例（20）中，雙音節離合詞“發誓”的賓語“誓”在擴展式中的對應為“誓言” ， “誓言”與名詞義的“誓”意思相同；例（21）中，雙音節離合詞“遇難”的賓語“難”在擴展式中的對應為“患難” ，意思為“憂患和災難，艱難困苦的處境” ，相對名詞義的“難”來說意義更加具體化；例（22）中，雙音節離合詞“說話”的賓語“話”在擴展式中的對應為“說話” ， “說話”在這里做名詞意

思“說的話、言辭” ，與“話”同義；例（23）中，雙音節離合詞“脫險”的賓語“險”

在擴展式中的對應為“險地” ， “險”既有形容詞又有名詞的性質，在“險地”中為形容詞性，兩語素為定中關系，將賓語具體化；例（24）中，雙音節離合詞“辦事”的賓語“事” 在擴展式中的對應為“事體” ， “事體”意思為“事情” ，與“事”同義；例（25）中，雙音節離合詞“做事”的賓語“事”在擴展式中的對應為“事業”和“事件” ，其中“事件”的意思為“事情” ，與“事”同義， “事業”的意思為“人們所從事的，具有一定目標、規模和系統的對社會發展有影響的經?；顒?rdquo; ，相對“事”來說具體化，所指范圍縮

小。

二、清末民初時期無相應的雙音節離合詞

清末民初時期的離合詞發展還并不成熟，因此在當時出現了特殊的動賓短語，其中有一小部分相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在當時并未出現，可見清末民初時期的特殊的動賓短語是離合詞的雛形。同時，也存在一小部分既無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也沒有動賓短語原式，只是以擴展式的方式出現的多音節結構，我們認為這部分要更先于特殊的動賓短語而存

在。舉例如下：

（1）造醬油用的原料，各地方不一樣，有用小麥及黃豆的，有用大麥及黃豆的，又

用小麥麩及黃豆的，但是用的原科，樣數多了，不但多費錢，而且很費工夫，經濟勞力上，

．．．

都不上算。[關于農工商業事件，寧鄉地方自治白話報 1910（1） 82]

（2）煙癮到時，鼻涕眼淚，一滴一滴的要流出來了，拖鞋踏襪，衣裳污穢，弄得不

像樣式，所以別人家要叫他煙鬼，做了煙鬼，貪吃怕做，家私狠大，總要完了。 [勸戒鴉

．．．

片煙，善導月報 1914（8） 7]

（3）一固體，就像金石烏獸草木，他是能夠保全一定的形狀，這叫固體；一液體，

就像油和水一般，隨著器物，變形狀的，叫做液體；一氣體，就傻煙和空氣一般，（空氣

．．．

的講究在后面），充滿在半空中，這叫做氣體。[物理淺說，江蘇白話報 1904（4） 15] （4）巡按使是全省行政最高的官，護軍使是單管軍事的，此外又有高等審判廳，高

等檢察廳，是管全省百姓打官司告狀子的事情。[新串腳本改邪歸正全套，白話 1904（1）

．．．

39]

（5）你如今被煙迷住了，全然置之不理，那家業怎能夠不頹敗呢，況且一個人家家

里，也總有許多應辦的事，你一個當家主的人，全然不問不問，那如何能行呢？ [勸戒鴉

．．．

片煙，善導月報 1914（8） 6]

（6）教員與學生之進教者，日在堂中誦玫瑰經一串，并講道理，使諸生聽講研究學．．．

問外，兼獲神益，誠德育之法也。[上海中法學堂記事，善導月報 1914（8） 26]

（7）一任自己的國家，被別國侵害，失了獨立也不管，一任自己的社會，被別種破

壞，失了自由也不管，雖然父母二人說我好，一二無知識的鄰里鄉黨說我能盡孝道，也是

．．．

無味。[魯賓孫漂流記，大陸 1902（1） 3]

（8）你們看社會上一般男子，自己在外頭就職業，或是本地，或是外鄉，家務的事，．．．

總是女人管的，倘然不讀書不識字，那就累死了。[男女不平等的原因，白話 1904（1） 5] （9）我就做個手勢，問他借我一身衣服，不到一刻，便有一個人拿了兩件粗號衣給

我，他自己也把一件號衣蓋了睡，他也把手做勢，是叫我蓋了睡過夜的意思。 [旅順落難

．．．

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8-9]

（10）霞娘不答應，亞一也就不說話，又停了一會，霞娘氣全平復了，變了調子，慢．．．．

慢的問道： “你果仍要和我的愛友決斗么？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1）這中原浪子既是高視闊步自負不凡，為何走到這種地方，受這種氣悶呢？ [京．．．．．

華艷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4]

（12）這條船卸了貨物，停在天津口內一個禮拜，從從容容，把船上所有的損傷，修．．．．

理完好。[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11]

（13）孫行者道： “師父呀，你看那榻上眠的人，聳著肩，歪著帽，縐（皺）著眉頭，．．．．．．．

撮著嘴，不是那妖怪么？ ”[新西（游）記，京話實報 1910 第 8 卷（20） 1 ]

（14）十九世紀之終了，教深思明察的人大大的開了個眼界，凡是受過教育的人，都．．．．．

一致承認這個世紀萬事都比前代高的不可限量，并且十九世紀初年所認為做不到的事都做

成功了。[說教育的道理，揚子江白話報 1909（1） 11]

（15）唉，好好一個女兒子，嫁了這個丈夫，有氣性的早氣死了，沒氣性的，也受了．．

無數苦楚，并有著了壞樣，連窮的父母也不認的，勢利塲中那一樣不是這般。[論中國男

．．．．

女結親的壞處，智群白話報 1903（1） 4]

以上各例均為十種白話報刊中無相應的雙音節離合詞存在，只有多音節短語出現的情況。例（1） —（9）為特殊的動賓短語，其分別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為： “費工夫—費工” “像樣式—像樣”“變形狀—變形”“告狀子—告狀”“當家主—當家”“講道理—講理”

“盡孝道—盡孝”“就職業—就職”“睡過夜—過夜” 。例（ 10） —（ 14）為多音節的擴展式結構，其分別對應的特殊動賓短語及雙音節離合詞為： “變調子—變調”“受氣悶—

受氣”“卸貨物—卸貨”“皺眉頭—皺眉”“開眼界—開眼”“受苦楚—受苦”。

為更加直觀地反映清末民初特殊的動賓短語與其相應的雙音節離合詞以及擴展式的概貌，總結如下表：

表 4-1 清末民初特殊的動賓短語對照表

結構類型雙音節離合詞特殊的動賓短語動賓短語的擴展式

動雙

賓識字認識字

住口頓住口

寬心、放心放寬心

進門擁進門、挨進門、走進門、跑進門、行進門

動

雙吃苦吃苦頭

犯罪犯罪過

升天升天堂

受苦受痛苦

受刑受刑罰

守法守法律

顯靈顯靈跡

想法想法子

投票投票子

脫險脫險地

施肥施肥料

作證作見證

做活做生活

識字識文字

合理合公理

咬牙咬著牙齒、咬著牙根

拼命拼著這個生命、拼了性命

舍命舍著身命

受罰受這種刑罰

充饑充我饑腹

投票投他的票子

奉命奉了黨中命令

發誓發了誓言

遇難遇著患難

說話說中國說話

脫險脫了險地

辦事辦一點事體

做事做些甚么事業、做這種事體

費工夫

像樣式

訂婚約

告狀子

當家主

講道理

盡孝道

就職業

睡過夜

變了調子

受這種氣悶

受了無數苦楚

卸了貨物

皺著眉頭

開開眼開了個眼界

第五章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的特點

在清末民初這個大變革時期，文化現象也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動態變化，從而進一步推動了社會變遷，而作為社會文明的傳播的重要工具白話報刊，其中的語言在其發展過程中也具有相應的時代性，顯示出一些明顯的特征?？疾彀l現，清末民初時期的白話離合詞，表現出典型的過渡性、靈活性和多樣性的特點，同時，這三個特點并非孤立存在，而是互為因果、相輔相成的。

第一節過渡性

清末民初時期，漢語發展處于由近代漢語向現代漢語過渡的重要階段，其語言面貌呈現出鮮明的過渡性特征，而作為這一時期的重要語言現象，白話離合詞的過渡性也較為凸顯。明末古音學家陳第在《毛詩古音考 · 自序》中提到： “時有古今，地有南北，字有更革，音有轉移，亦勢所必至” ，指出了漢字及語音變更的必然性，這種觀點同樣也適用于詞匯。語言只有與社會的發展同步，適時變革詞匯中的陳舊部分，才能不斷給詞匯灌注新鮮血液，使之更加靈活，實用性更強，詞匯也正是因為有了時代性這一特征，才表現出過

渡性，這種過渡性主要表現在形式上。

現代漢語中的離合詞基本都是雙音節的，清末民初時期的白話離合詞已經以雙音節的為主，但也存在不少以多音節呈現的形式，這就形成與雙音節離合詞“動+賓”并存的“動 +賓雙”或“動雙+賓”的兩種特殊的形式，我們稱之為特殊的動賓短語。與特殊的動賓短語相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部分在當時已經出現，但也有部分在當時并未出現，同時，也存在一小部分既無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也沒有動賓短語原式，只是以擴展式的方式出現的多音節結構，我們認為這部分要更先于特殊的動賓短語而存在，由此可見，清末民初時期的

特殊的動賓短語是一個過渡性的存在。

在我們選取的十種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多音節的擴展式結構、特殊的動賓短語以及雙音節動賓離合詞這三者的存在情況共有五種，分別如下：

第一，三者皆存在的情況共有 5 組，例如：

（1）且說后來從香妹處得來的消息，當日阿父犯罪，及犯罪后的情形，略略補入，

當日阿父犯罪的原因，聽說是和俄羅斯皇帝不和，但是這不和的緣故，阿父郤自己并沒知

．．

道。[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5]

（2）因為我們在世界上，那一個不犯罪過，犯了罪過，得罪了至尊無對的天主，沒．．．．．．．

有別的法子可以求天主寬免。[告解要理善導月報 1913（6） 20]

（3）一個教友領過圣洗，犯了罪過，還有一件赦罪的圣事，就是告解圣事，這件圣．．．．

事為我們教友救靈魂升天堂是最要緊的圣事。[告解要理善導月報 1913（6） 20]

以上為雙音節離合詞“犯罪”在清末民初時期對應的特殊的動賓短語“犯罪過”以及

其擴展式結構“犯了罪過” ，三者皆在當時出現，這類情況相對而言是比較少的。

第二，只有多音節的擴展式結構和雙音節動賓離合詞存在的情況共有 13 組，例如：

（1）眾人一看見這樣做事，不免背后都有怪怨毀謗的話，戲笑那寡婦，總是婦女們，．．

不識時勢，弄得事情一敗涂地。[善導圣堂坍毀，善導月報 1913（6） 21]

（2）話說這部大書，不知成于何代何時，著書的人，也不知生于何族何地，做些甚．．．

么事業，據他書名是叫京華艷史。[京華艷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1]

．．．

（3）書名艷史，必是那些花間月下不相干的事情，著書的既是有心人，不應該于這

種國破家亡的時候，做這種事體。[京華艷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3]

．．．．．

以上為雙音節動賓離合詞“做事”在清末民初時期出現對應的特殊的動賓短語的擴展式結構“做些甚么事業”和“做這種事體”的情況，賓語的雙音節詞出現了兩種，即“事業”和“事件”，其中“事件”的意思為“事情”，與“事”同義，“事業”的意思為“人們所從事的，具有一定目標、規模和系統的對社會發展有影響的經?；顒?rdquo; ，相對“事”

來說更加具體化，所指語義范圍較小。

第三，只有特殊的動賓短語和雙音節動賓離合詞存在的情況共有 16 組，例如：

（1）施肥多少，因土地肥瘠不能一定，通常用生麩二百二十斤，骨粉二十斤，禾草．．

灰五六擔，畜糞十擔。[種法第二（續第一期），揚子江白話報 1909（2） 14]

（2）你們不知道那土有砂土沃土粘土之分，若不研究土性，及驗病理昆蟲那個理由，

我們這些種莊稼的，何以種植施肥料呢，何以預先除冶蟲害呢？ [種法第二（續第一期），

．．．

揚子江白話報 1909（2） 12]

以上為雙音節動賓離合詞“施肥”在清末民初時期存在對應的特殊的動賓短語“施肥料”的情況，特殊的動賓短語“施肥料”由動詞“施”加雙音節名詞“肥料”構成，其中名詞“肥料”指“為植物生長提供養分的物質”，兩語素為聯合關系，“施肥”意思為“給植物上肥料” ，二者的關系是特殊的動賓短語“施肥料”保留了雙音節名詞的前者與動詞組合而成雙音節離合詞“施肥”。

第四，只有特殊的動賓短語存在的情況共有 9 個，例如：

（1）教員與學生之進教者，日在堂中誦玫瑰經一串，并講道理，使諸生聽講研究學．．．

問外，兼獲神益，誠德育之法也。[上海中法學堂記事，善導月報 1914（8） 26]

（2）一任自己的國家，被別國侵害，失了獨立也不管，一任自己的社會，被別種破

壞，失了自由也不管，雖然父母二人說我好，一二無知識的鄰里鄉黨說我能盡孝道，也是

．．．

無味。[魯賓孫漂流記，大陸 1902（1） 3]

（3）你如今被煙迷住了，全然置之不理，那家業怎能夠不頹敗呢，況且一個人家家

里，也總有許多應辦的事，你一個當家主的人，全然不問不問，那如何能行呢？ [勸戒鴉

．．．

片煙，善導月報 1914（8） 6]

以上諸例為特殊的動賓短語，其相應的雙音節離合詞分別為： “講道理—講理”“盡孝道—盡孝”“當家主—當家” ，但這些詞在清末民初時期未出現。

第五，只有多音節的擴展式結構存在的情況共有 5 個，例如：

（1）霞娘不答應，亞一也就不說話，又停了一會，霞娘氣全平復了，變了調子，慢．．．．

慢的問道： “你果仍要和我的愛友決斗么？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2）這中原浪子既是高視闊步自負不凡，為何走到這種地方，受這種氣悶呢？ [京華．．．．．

艷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4]

（3）這條船卸了貨物，停在天津口內一個禮拜，從從容容，把船上所有的損傷，修．．．．

理完好。[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11]

（4）孫行者道： “師父呀，你看那榻上眠的人，聳著肩，歪著帽，縐（皺）著眉頭，．．．．．．．

撮著嘴，不是那妖怪么？ ”[新西（游）記，京話實報 1910 第 8 卷（20） 1 ]

（5）十九世紀之終了，教深思明察的人大大的開了個眼界，凡是受過教育的人，都．．．．．

一致承認這個世紀萬事都比前代高的不可限量，并且十九世紀初年所認為做不到的事都做

成功了。[說教育的道理，揚子江白話報 1909（1） 11]

以上諸例為多音節的擴展式結構，其分別對應的特殊動賓短語及雙音節離合詞為：“變調子—變調”“受氣悶—受氣”“卸貨物—卸貨”“皺眉頭—皺眉”“開眼界—開眼”，

但這些短語和詞在清末民初時期皆未出現。

綜上，我們可推斷出多音節的擴展式結構、特殊的動賓短語以及雙音節動賓離合詞這三種形式的存在先后順序為：多音節的擴展式結構先于特殊的動賓短語先于雙音節動賓離合詞，三者并存或二者并存的情況表現出清末民初時期離合詞處于一個發展過渡階段。同時，由于特殊的動賓短語的動詞或賓語為雙音節，也表現出其結構松散和各部分的獨立性，形式上尚未完全成熟，到了現代漢語，雖然小部分短語形式還可以使用，如“負責任”、 “講道理”等，但大部分已經不能使用，而必須使用相應的離合詞，如“犯法”、 “做事”、 “爭氣”、 “造福”、 “如愿”等。因此，我們認為清末民初時期的白話動賓離合詞是具有過渡性的。

第二節靈活性

有關離合詞的擴展研究，一直是眾多學者關注的焦點。大多數動賓離合詞動具有高度的可分離性，出于所處語境和表達目的不同，其擴展形式也是不盡相同的，也就是說，可以插入多種類型的成分來進行擴展，如“時態助詞”“數量短語”“代詞”“形容詞”“名詞”等。盡管不同類型的離合詞的可擴展程度不同，即使是屬于同一類型的離合詞，其可

擴展程度也不完全相同，部分離合詞的擴展相對比較自由，可以同時插入不同的成分，但

它們都秉承著一個原則，便是在兩語素之間不宜插入太多的詞語，以免造成原結構關系的

過分松散，在實際運用過程中，一般離合詞插入的成分以一到兩個成分占絕大多數。[1]從

實際語料的檢索結果來看，離合詞在絕大多數情況下的擴展字數都在 1-3 字之間，擴展字

數的上限基本在 10 字左右。日?？谡Z中擴展長度達到 4 字以上的例子十分少見，至于 10

字左右的情況則只出現在文學作品當中。[2]

清末民初時期，白話離合詞還未發展成熟，結構不夠穩固，因此大多中間可插入的成

[1]王俊.現代漢語離合詞研究[D].華東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1： 104.

[2]王余達.三個平面視角下的 AB 式動賓離合詞硏究[D].吉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6： 19.

分較長或多，可擴展程度高，顯示出很強的靈活性。白話離合詞中多個復合成分的插入要是用于對名語素的修飾，有的是名詞并列做定語，有的是形容詞并列做定語，有的是名詞、形容詞、數量短語、動賓短語、定語短語等雜合在一起做定語的，插入離合詞中的復雜成

分類型還有動賓結構、甚至能夠插入小句成分，舉例如下：

（1）中國軍火十分缺少，需用甚急，并且探得中國各海口將要封禁，若能趁這個時

候運往中國，必能發一注狠大的財，聽說美國商人做這種生意的已經不少了，我們要想發

．．．．．．．

財，不可失此機會。[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3]

（2）這梧輪皮羅崖巔上，本有一條市街，喚作梧輪皮羅市，市上有幾萬家居民，當

下居民聞得這個消息，忙由紳董傳集，開了一個地方公會。[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

第 1 卷（3） ]

（3）花娘受著一肚皮的氣，正在沒處發泄，聽了這地話，看了這地情形，正事更氣．．．．．．．

個半死，欲待發作，卻又說不出話來。[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15]

（4）我不受那伯爵老頭兒的托也罷，既受了那老頭兒托，就這樣撇下他，那老頭兒．．．．．．．．．．．．．．．．

在地下，須和我說話。[法蘭西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4]

（5）他還更有一端，無論什么樣有體面的紳娘貴女，一入了那麥推兒知事的眼，或．．．．．．．．．．

妻或妾，或生或死，都在他手里，不由得你不肯。[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0-11]

（6）因此我們黨里的委員便開會宣布，定水多羅夫人死罪，大眾投簽，定執行死刑．．．．．．．．

的人，萬分恰巧，那簽剛剛落在不才的手里。 [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

例（ 1） —（6）中插入的成分均為兩個以上，例（ 1）中“發一注很大的財”對賓語 “財”的修飾有數量短語“一注”和形容詞“大” ，同時形容詞“大”又被副詞“很”所修飾；例（ 2）中“開了一個地方工會”既有對動詞的補充又有對賓語的修飾說明，其中名詞的修飾成分有三：數量短語“一個”、名詞“地方”和“工”并列做“會”的定語；例（ 3）中“受著一肚皮的氣”也是對動詞和賓語皆做了補充，其完全可簡化為“受著一肚氣” ， “一肚皮”的表達也體現出當時雙音節化的不成熟性；例（4） —（6）皆是同位短語做定語， “伯爵老頭兒”“麥推兒知事”“水多羅夫人” ，且例（4）（5）在同位短

語之前還有指示代詞，例（6）在同位短語之后還有動詞做定語，從而使插入成分過長。

這種情況體現出清末民初時期的白話離合詞可擴展程度高，靈活性比較強，這種特點與其不成熟性和過渡性是相輔相成的。

我們討論了白話動賓離合詞擴展成分和擴展度上的靈活性，那么這一現象與離合詞形式上的過渡性又有著怎樣的關系呢？我們認為，雖然擴展性高的結論是通過對實際語料的研究加之合理推導而得出的，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也正是因為白話離合詞的形式上所具有的過渡性在某種程度上給予了其構詞語素的分離空間，使得其擴展成分表現出“靈活性強” 的特征，又是因為白話離合詞的靈活性強，所以使其形式上不穩固，表現出明顯的過渡性。可以說，白話動賓離合詞形式上的過渡性與其擴展上的靈活性密切相關，兩者的互為彼此的充分必要條件，缺少了其中一者，也將不復存在。

第三節多樣性

漢語在上古時期以單音詞為主，從西周春秋時代開始多音節化[1] ，中古時期雙音詞所

占比重逐漸增加，雖然沒有改變以單音詞為主的面貌，但在古代漢語中雙音節化已然是一種趨勢。隨著雙音化的發展，到清末民初單音節詞的比重已經非常小了，漢語詞匯中凝固的雙音節詞明顯占絕對的優勢，但在清末民初白話運動的影響下，凝固的復合詞尤其是白

話離合詞，中間可插入各種成分，多出現離析式，又重新開始了逆向演變。

但白話離合詞的擴展在清末民初時期尚未形成嚴格的標準和模式，因此白話離合詞的擴展存在較多不合語法規則的情況，這些擴展式通過直接插入成分對動詞或賓語進行更為明確的補充和說明，缺少插入成分與被修飾成分之間的語法聯系，只求對意義上的表達，對動詞成分和賓語成分進行具體性地還原，而不追求語法上的規范，從而產生一批特殊的白話離合詞的擴展形式。這些形式在古代漢語與現代漢語中不存在或很少存在，呈現出不完全地去詞匯化的傾向，這種沒有徹底演變完成的現象，體現了清末民初時期白話離合詞的多樣性特征。舉例如下：

（1）不一時，只見日本兵船專攻那鎮遠定遠兩個船，那兩個船中，已有一個船的三

十七噸重之克魯伯炮，已經不響了，因此他只放快炮。[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

卷（9） 15]

[1]黃文君.漢語詞匯由單音節向多音節演變的內因[J].漢字文化，2019（02）：68-70.

（2）七哥！你也會說這樣話，這值甚么，我要借他練練膽子，比老虎再利害的，我．．．．

還敢去殺他呢！ [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6]

（3）況且你的阿父露好，既已進了虛無黨，謀害我們的俄皇陛下，因而流往西比利

亞，你還不知道嗎，你還要在我面前說不要臉話，快去，快去，不用多說。[俄國俠客談，

．．．．．

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3]

（4）當時歐洲貴族與平民的階級，是分得極嚴的，侯爵夫人的親戚，時時上他門來，．．．

失他的體面，所以拿出些金銀來，給了夫人所有的幾門親戚，叫他們以后不要上門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8]

（5）武介見了這樣情形，更怒不可遏，搶過來，執了花娘的手問道： “那不是為了

情夫瞞著我嗎？你如此自賤，我也羞見你面了。 ”[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

16]

（6）我把那去處細細的告訴他一遍，那醉漢陡然猛握我手，做出個致謝的意思，口．．．

中郄連連呼道： “握手握手。 ”[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2]

例（ 1） —（6）為缺少助詞“的”的情況。例（ 1）插入的定語為形容詞“快” ，例（2）插入的定語為指示代詞“這樣”，例（3）插入了動賓短語“不要臉”做定語，例（4） —（6）插入成分為第一、二、三人稱代詞，這類情況在現代漢語中皆須加上助詞“的” 才可成立，即演變為“說這樣的話”“見你的面”“握我的手”等。

（7）先生每日上課，先將某字某字，一一教他認識，讀一字，要識一字，切不可但．．．

求會念，讀了幾年，仍舊一字不識。[奉勸諸位教經文先生注意，善導月報 1913（5） 4]

（8）那人道： “第三件，不是別的，這兩件事，你應了，恐怕有變，請你即刻賭一．．

誓，你可依允？ ”[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2-13]

．

（9）文伯道： “不差，他是上月才來。 ”那人上來與輕騎略施了一禮，問輕騎道：．．．．

“你是是幾時來日本的？ ”[破裂不全的小說，江蘇 1903（1） 116]

例（ 7） —（9）為缺少量詞的情況。例（ 7） “識一字”在現代漢語中也存在這樣的表達，不過出現的語境都為否定，即實則為“不識一字”，如“1970 年農歷十月十六，23 歲的段永霞嫁到了小崗村。也正是從那時開始，這個不識一字的女人坦然而又樂觀地承受著生活賜予自己的種種幸與不幸。 ”像例（ 7）中的“一字不識”便是符合語法規則的，

那么按照現代漢語語法規范， “識一字”在語境中要想成立，須添加一個量詞變為“識一

個字” 。例（8）同理。例（9）因前有程度副詞“略”修飾，所以可以使用。

（10）縋到那塊崕石上，身子早已倒下了，喘定了氣，想道：這那里原是阿律媽媽所．．．．

定的計，阿律媽媽辦事何等精細，肯把這樣的繩給我么？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5-36]

（11）那個時候，我也在這位女先生處讀經文，這位女先生天天教完了書，就來教我．．．．

經文，他到教經文的時候，手里就做起鞋子來了，或者穿穿花線繡起花來了。 [奉勸諸位教經文的先生注意，善導月報 1913（3） 3-4]

例（10）（ 11）中“V+補語+了+O”的結構在現代漢語中很少出現，其中例（10） “喘定了氣”在 CCL 語料庫中的檢索結果為零，例（ 11） “教完了書”雖出現但僅有兩例。這類情況，動作已經有一個補語進行修飾，那么“了”通常放在名詞后面，修飾整個事件，表示整個事件的完成，而非放在已被補語修飾的動作之后。

（12）李義低著聲說道： “謹告長官，岑椿中尉就是這里一個內奸。 ”市役長搖了幾．．．

搖頭道： “無此事，無此事，你莫要胡說。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

12]

（13）彌娘張兩手握緊了繩子，兩腳就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站穩了，按了一按神，舉．．．．．

首往上一看，見一張天還是冥冥沉沉，被濃云蓋蔽著。[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2]

（14）花娘稍放了些心，遂扶了手，送至臥室，取了一臺臥椅，扶了武介坐，自己也

取了把椅，坐在旁邊，問道： “醉了略睡一睡便好？ ”武介點了一點頭，立起來，仍扶了

．．．．．

花娘手，行近床來。[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0]

例（ 12） —（ 14）為存在羨余的成分情況，其中表示數量的詞在發展演變中，是逐漸被省略掉了的。例（12）（ 13）中“安了一安神”和“點了一點頭”與“安了安神”和“點了點頭”意義并無二致，經檢索 CCL 語料庫發現，“點了一點頭”的用例數為 10，而“點了點頭”的用例數為 50，可見現代漢語中穩固的表達方式為去掉“一”。例（14）中“搖了幾搖頭”強調了搖頭次數不止一次，但此種表達在現代漢語中已不復存在，因為動詞的重疊多表達輕微短小之一，這里將重疊的方法與多次之義聯合使用是有一定矛盾的，所以在現代漢語中若要表達不止一次的意思，則不會使用重疊的結構，而是在離合詞中間插入

數量短語精準地對動作的次數進行說明，即插入動量補語表達為“搖了幾下頭”或“搖了

幾次頭”[1]。

綜上，我們可以發現，清末民初時期白話離合詞的擴展式存在與現代漢語的語法規則不相符合的情況，具體表現為：插入成分做定語以修飾賓語，但定語與賓語之間缺少銜接，不合現代漢語語法使用規范，須添加成分才能成立；當時存在的結構“V+補語+了+O”在現代漢語中很少出現，在動作已經有一個補語進行修飾，那么“了”通常放在詞后面，修飾整個事件，表示整個事件的完成，而非放在已被補語修飾的動作之后；離合詞的重疊式中表示數量的詞在發展演變中，是逐漸被省略掉了的，但當時還基本存有數量詞在重疊式之中。由此可見，清末民初時期的白話動賓離合詞還未發展成熟，其不合語法規則的擴展和不完全地去詞匯化的傾向，都表現出其表達上的多樣性特點。

[1]在 CCL 語料庫中， “搖了幾下頭”有 6 個用例， “搖了幾次頭”有 1 個用例。

第六章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演變

在之前的章節里，我們首先分析了白話動賓離合詞的語法功能，在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白話離合詞存在三種詞性，即動詞、形容詞和副詞，同時也存在少量的兼類詞，這與現代漢語中的離合詞基本一致，可見是一脈相承的；句法功能上，六大句法成分皆有白話動賓離合詞充當的情況，由于白話動賓離合詞大部分為動詞性，所以充當句子謂語的情況是最多的，其次依次是定語、狀語、賓語、主語和補語，這與現代漢語中離合詞的句法功能也是一致的。其次，我們分析了白話離合詞的擴展方式，清末民初時期白話離合詞的擴展式中，對動語素的補充說明共有四種類型，分別為插入動態助詞、插入補語、重疊和倒裝，對名語素的修飾說明共有五種類型，分別為插入數量短語、代詞、形容詞、動詞和名詞。清末民初時期的白話離合詞的擴展方式在原則上與現代漢語中離合詞的擴展是一致的，但在插入成分的具體表現方面會有部分差別，同時，白話離合詞的個體更替，也是其演變的表現之一，本章我們將進行具體分析。

第一節清末民初到現代離合詞的個體更替

清末民初，中國遭遇“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 ，中國進步知識分子紛紛 “開眼看世

界” ，中國進入到由傳統過渡到現代的“轉型時代（ 1895-1925） ”[1] ，中西方的新生事

物、新生概念也如雨后春筍般大量涌現，作為當時盛行的白話報刊中的白話詞匯，全面地反映了清末民初中國社會的變化，是對當時社會生活各個方面的實時記錄。在詞匯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離合詞，自然也應運而生地產生一些滿足當時社會交際需要的白話離合詞，但隨著歷史變遷，有些事物現象行為已經在生活中發生了改變，表示這部分的白話離合詞也

就隨之變化，被新的表達多替代。另一方面，詞匯是一個集合體，在這個集合體的內部，

由于新要素的出現和舊要素的消亡，必然會影響到各要素間相互關系的變化，并導致詞匯

系統內部產生許多的矛盾。這些矛盾的不斷出現和不斷解決，就促成了詞匯的發展。[2]因

[1]張灝.思想與時代[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2： 2.

[2]葛本儀.現代漢語詞匯學[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01： 272.

此清末民初時期的一些白話離合詞，隨著語言的發展，出于語法的規范性和表達的習慣性，它們被其他意義相同或相近的詞語所更替。舉例如下：

（1a）那傳染病是因為不清潔才生發的，所以那不清潔的地方，斷無不發傳染病的理，

．．．．

這牢內既然這樣污穢，那傳染病的?蹶，自然是不用說了。[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6]

（1b）當時不才進牢內，所立的場所，就有四個男人，兩個女人，正在發那熱病，對

．．．．

面屋角旁邊，又有一個幼年女子的死骸，棄在那里。[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6]

（1c）居荒島力運船中物，發瘧病悶看舊約書，[魯賓孫漂流記，大陸 1903（3） 23]

．．．

（1d）適才一個飛獵濱人，發了瘋病，在下面船艙里亂跳，我們將他按住，他就躥到

．．．．

樓上，自己向海心里一跳，就是他的兄弟，更加蠻橫，反向我們行兇，亂打亂罵，說我們

謀害他哥哥。[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2]

（1e）這牢獄內，原來果有病房，因為年年流來的犯人過多，到了現在滿了一萬幾千，

所以那管病房的人，也就沒法管他，連發了疫病以后，消毒藥水都不來消了。 [俄國俠客

．．．．

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7]

以上各例均為“發病”的擴展式。在清末民初時期， “發病”與“得病”用法相近，意為患病，但在現代漢語中“發病”的意思為“某種疾病在體內開始發生” ，多用作“XX 病的發病率”，具體疾病通常放在整個詞前面而不插入中間，而“發傳染病”“發那熱病” “發瘧病”“發了瘋病”“發了疫病”所要表達的意義在現代漢語中已更替為“得 XX 病” 格式。

（2a）但是在這海灣之中，波光掩映，云影飄搖，映出一只凜凜的兵船，越顯出個莊

嚴世界，更兼那漆黑的一帶海岸線，點綴得十分愛人，若非是犯著了心病，這種景致真令

．．．．．

人玩個不了。[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6]

（2b）向來菲獵濱人見了我們西班牙人，都是不敢動的，他敢動手打人，不是犯了瘋

．．．

病有這樣的膽子嗎？即此一端，已是死有余辜。[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

“犯病”在現代漢語中的意思為“病重新發作” ，一般的擴展式為“犯了病”“犯過

病” ，通常不會在“犯”與“病”之間插入病的類型。例（2a）中“犯著了心病”顯然不

是重新發作之意，而是得了或患了心病，因此在現代漢語中的表述也被“得了心病”或“患了心病”所代替；例（2b） “犯了瘋病”在此處意思為精神不正常、行為不同尋常，在現

代漢語中通常用“瘋了”或“犯病了”來表達。

（3a）總想有一日，自有家書寄來，不想一天，不才有個同學的朋友，也是圣彼得堡

的人，新近告假回去，正從圣彼得堡出來。[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4]

．．

（3b）車夫東尋西找，找不著，好不容易找著了，嘴里又要咭咭呱呱，說他們老爺一

個飯錢也不給，騾子料也沒有了，就是人可以當差，騾子也就要告病假了。 [京華艷史，

．．．

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3-4]

（4a）乃是由會中各人任意自定了一個約，定了后，我將那個約，宣布與眾人聽了，

只等眾人來破約，就可以決斗，所以謂之挑斗。[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

9-10]

（4b）亞一又道： “霞娘？你仍要說我無情么？那也只好仍任你的便了，但我問問你，

比方我自己破了這個約，我自己可不知自己決斗么？那時你怎樣說我呢？ ”[法國俠客談，

．．．．．

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5]

（4c）霞娘道： “亞哥兒！你不用著急，你莫非疑這傳單是錯發的么？不錯的，不錯

的。 ”亞一方才想起自己破了那一條約，至與霞娘決斗，正還沒有明白。[法國俠客談，

．．．．．．

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4]

（5）花娘道： “賭誓我不慣，我的話從來沒有反變過。 ”那人登時變了顏，瞋目威．．

嚇道： “不能不能，你不賭這個誓，郤不能。”[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2-13]

．．．．

（6）前禮拜五，警察署里封了大加魯日報館，就下一條命令，凡這兩日發出來的報

紙，一齊都要收了轉去，又在各處密查，有匿藏的，就要辦他重罪。 [菲獵濱外史，新新

．．．．

小說 1905 第 2 卷（5） 8]

例（3） —（6）均為動作意義不變，但動詞在現代漢語中被其他動詞所替代，如“告假”現為“請假” ， “賭誓”現為“發誓” ， “辦罪”現為“判罪” ， “破約”現為“違

約” ，所以原動詞相應的擴展式在現代漢語中便也被替換。

（7）諸位看見這種法子，大家笑起來了，并且說我是多事，要你管什么賬，我聽得．．．．

這句話，我也不計較，今我又有一種大希望，還要說撥諸位聽聽。 [要使兒童自己愿意到學堂里來，善導月報 1914（8） 8]

（8）孰不知這俄國的笞刑，卻比那終身禁錮還苦，宛如定了殺罪一般，死的卻比那．．．．

殺罪更苦，殺罪不過一刀，這笞刑五十竟比五十刀更利害。[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9]

例（7）（8）是事件意義不變，但賓語在現代漢語中被其他名詞所替代，“管什么賬” 前文為“多事” ，根據語境可知“管賬”在此的意義為“管事” ，即現代漢語中“多管閑

事”的同一表述； “殺罪”現代漢語的表述為“死罪”。

（9）事后才知道為一貴婦人水多羅夫人所買，因此我們黨里的委員便開會宣布，定

水多羅夫人死罪，大眾投簽，定執行死刑的人。[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

例（9）中， “投簽”是“投票”的意思，由于當時是用簽子來進行決定人選這件事

情，因此稱做“投簽” ，隨著社會的發展，選舉或表決的方式也有所改進和發展，竹簽逐漸被用紙片做的票子替代，因此“投簽”這一說法也被“投票”替代。

第二節清末民初到現代離合詞的穩固趨向

清末民初時期的白話離合詞用法還比較靈活，到了現代漢語中離合詞的用法則穩固下

來了，具體體現在：一是插入成分上由靈活到嚴格，二是離合詞的結合由松散到緊密。

一、插入成分上由靈活到嚴格

第一，在現代漢語中， “了”“過”跟“著”是相互排斥的，因為前者表示的是動作已經完成，而后者表示的是動作在進行和持續的狀態，但在清末民初的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擴展式里， “了”與“著”并非完全排斥，有時“了”與“著”也可進行替換。例如：

（1a）又想道這崖雖高，喜得可以站足的地方甚多，若往下都是這樣，就縋到崖根，

可以無一些危險了，乃再閉了眼，握定了繩，從那崖只枝角，縋將下去。 [法國俠客談，

．．．

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3]

（1b）又俯首往下一看，見腳底之下，黑浪奔騰不覺膽寒心悸，乃不敢復看，再閉著

．．

眼，就借突出的崖石，為站腳的所在，一步一步，移將下去，覺得不甚費力，不知不覺，

．

已縋下了幾百尺。[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2-33]

例（ 1a）中， “閉了眼”表示“閉眼”這一動作的完成， “閉眼”是可持續的動作，

根據后文可知在后續動作行為發生時始終是保持“閉眼”狀態的，且例（1b）中出現了“閉著眼”的用法，其語境與（ 1a）的語境相同，因此我們可以得出在當時“閉了眼”與“閉

著眼”表達意義相同，是可以進行互換的。

（2a）那時圍觀的人，都不知是什么東西，有的說從未見過這樣大風箏，有的說沒有

繩怎樣收放呢，有的昂了頭，張了口，呆呆的望著空中，出了神去。 [空中旅行記，江蘇

．．．

1903（2） 102]

（2b）趙二王小都噎了一口涎，出著神看著，瘟八便把袋口里繩兒解開，解去了一根，

．．．

又是一根，惱了性子，便把袋兒一撕。[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23]

例（2a）中， “出了神”表示“出神”這一動作的完成， “出神”是可持續的動作，圍觀的人一邊望著天空一邊出神，保持著“出神”的狀態，所且例（2b）中出現了“出著神”的用法，兩例表示的皆為“出神”與“看”兩個動作的同時進行，因此我們可以得出

在當時“出了神”與“出著神”表達意義相同，是可以進行相互替換的。

（3a）之后不才因有別事，要往戲館外一走，從夫人旁邊經過，不才因低了頭，向夫

．．．

人告罪，夫人嫣然一笑，也不回答。[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4]

（3b）一日，那麥推兒知縣，出來游散，路上撞著一個猶太小孩，因為低著頭，扱那

．．．

鞋子，不及對他脫帽，他便飭人，叫了小孩的父親來笞了五百板子。 [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0]

例（3a）中， “低了頭”表示“低頭”這一動作的完成，根據后文可知，在向夫人告罪時“不才”始終是低著頭的狀態，例（3b）中也出現了“低著頭”的用法，同樣也是“低著頭”的狀態在做其他動作，因此我們可以得出在當時“低了頭”與“低著頭”表達意義

相同，是可以進行相互替換的。

（4a）再看那揚威，也同他一樣擱了淺，那船上的損傷，也差不多，那已死的殘體，

也是滿鋪了一船面，那水手也是拼了命的逃，但是他擱淺的地方略遠了些，所以看的模糊

．．．

一點。[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6 第 3 卷（9） 16]

（4b）一人道： “這個自然，我被輩要想生歸恐終不能了。 ”一人道： “既然出了戰

場，自然都拼著命，那一個還想生歸的？ ”[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8） 6]

．．．

例（4a）中， “拼了命”表示“拼命”這個動作的發生完成，根據語境可知“拼命”

與“逃”是同時發生的動作，“拼命”修飾“逃”，表現其程度和狀態，與例（4b）中“拼

著命”修飾“掙窩窩頭”的用法相同，因此我們可以得出在當時“拼了命”與“拼著命” 表達意義相同，可以相互替換。

（5a）說罷，便下令搜，那眾兵得了令，即一涌入內，武介聽了這話，發了呆，獨自

．．．

吟詠道： “賣國奴，賣國奴…… ”[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5]

（5b）心中嗶?一跳，似有無限的感情，奔涌出來，立在車棧旁邊，發著呆，口中自

．．．

言自語的嘆道： “我們菲獵濱人，幾時也有這個日子呢？ ”[菲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

例（5a）中， “發了呆”表示“發呆”這一動作的實現，武介在吟詠時還是這種發呆的狀態，與例（5b）中“發著呆”的用法相同，因此我們可以得出在當時“發了呆”與“發

著呆”表達意義相同，可以相互替換。

清末民初白話報刊中，無論是表達動作的完成還是動作的進行，多用插入“了”來表

示，由此可見，在清末民初時期，對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插入成分還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區分，比較靈活。

第二，在重疊式的表達中，清末民初時“A 了一 AB”的使用相對于“A 了 AB”“A 一 AB”格式使用次數較多，而這一格式在現代漢語中的重疊式中很少出現，相對其他格式而

言使用次數較少。舉例如下：

（1）那老人胡若又翻了一翻身，說道： “那里，那里，那日耳曼兵那里就來？我知．．．．．

道了，你去罷。 ”余見那老人尚全然酣睡未醒，不信余說，余因又急生一計。 [明日之戰爭，江蘇 1903（4） 104]

（2）彌娘張兩手握緊了繩子，兩腳就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站穩了，按了一按神，舉．．．．．

首往上一看，見一張天還是冥冥沉沉，被濃云蓋蔽著。[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32]

（3）花娘稍放了些心，遂扶了手，送至臥室，取了一臺臥椅，扶了武介坐，自己也

取了把椅，坐在旁邊，問道： “醉了略睡一睡便好？ ”武介點了一點頭，立起來，仍扶了

．．．．．

花娘手，行近床來。[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0]

（4）當下老醫士走進室子，見了三人也不言語，一逕走到夫人床前，將夫人診了一．．．

診脈，按了一按胸。[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0]

．．

（5）李義低著聲說道： “謹告長官，岑椿中尉就是這里一個內奸。 ”市役長搖了幾．．．

搖頭道： “無此事，無此事，你莫要胡說。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

12]

以上各例皆為重疊式表示動作的短暫和輕微。經檢索 BCC 語料庫，我們發現“翻了翻身”的結果為 12 個，“翻一翻身”的結果為 3 個，而“翻了一翻身”的結果為 0 個； “點了點頭”的結果為 10005 個， “點一點頭”的結果為 213 個，而“點了一點頭”的結果為 49 個； “搖了搖頭”的結果為 8037 個， “搖一搖頭”的結果為 100 個， “搖了一搖頭” 的結果為 33 個?？梢?，現代漢語中“A 了 AB”“A 一 AB”格式的使用數量遙遙超過了“A 了一 AB”格式的使用數量。由此，我們認為這三種格式的關系為： “A 了一 AB”格式在使用過程中逐漸分化出“A 了 AB”和“A 一 AB”兩種格式，而在現代漢語中則穩定為“A 了

AB”更加常用。

第三，在借助副詞實現的倒裝結構中，白話動賓離合詞借可直接助副詞“也/就/都” 實現倒裝，從而起到加強語氣的作用，但現代漢語中則是需要“連”字與副詞“也、還、

都”配對使用，才可實現倒裝。舉例如下：

（1）再照平日自己最敬仰的最親信的，無人不是這樣，少年此時，氣也喪了，心也．．．．．．

灰了，時而怒目，時而搖頭，時而嘆氣，時而跌腳。[新黨現形記，新新小說 1904 第 1 期

．．

（2） 6]

（2）店小二道： “現在稅關上，不論什么廣，都要收稅，恐比從前大十幾倍，于是

各樣的貴起來，自然米也就貴了一塊錢糶三升，叫我們做小本經紀生意的，豈不是飯也難

．．．

吃了？ ”[分割后之吾人，江蘇 1904（9、10） 232]

．．

（3）子女先要他讀經文，讀了二三年，字也不識，年紀已經長大，沒有工夫再去讀．．．．

書，仍舊做一個有眼瞎子。[奉勸諸位教經文的先生注意，善導月報 1913（3） 4]

（4）列位試回味想想，我們中國國民，是怎莫樣生的，仇都復不得一日，氣都爭不．．．．．．．．．．．

出一口。[孽?；?，江蘇 1904（8） 121]

．．．

以上例子均是把賓語直接提前實現倒裝，而不需要“連”字來提賓，這說明清末民初時期的白話離合詞結構并不穩固，不需要嚴格的提賓條件即可將賓語提前，用法比較靈活。

第四，在插入代詞修飾限定名語素的情況中，清末民初時期可以直接人稱代詞而不需要結構助詞“的”與賓語相連接，但這種情況在現代漢語中很少出現，多數情況還是習慣

在人稱代詞與賓語之間再加上“的”，以更好地表示領屬關系和語感上的流暢。舉例如下：

（1）武介見了這樣情形，更怒不可遏，搶過來，執了花娘的手問道： “那不是為了

情夫瞞著我嗎？你如此自賤，我也羞見你面了。 ”說吧罷，握緊了拳，切了一回齒，將手

．．．

放下。[軍事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6]

（2）我把那去處細細的告訴他一遍，那醉漢陡然猛握我手，做出個致謝的意思，口．．．

中郄連連呼道： “握手握手。 ”[旅順落難記，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2]

（3）當時歐洲貴族與平民的階級，是分得極嚴的，侯爵夫人的親戚，時時上他門來，．．．

失他的體面，所以拿出些金銀來，給了夫人所有的幾門親戚，叫他們以后不要上門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8]

（4）使我們一般百姓，像印度人的樣子，做他奴隸，做他牛馬，吃了多少苦頭，諸

位想起來，這個計策，毒得狠，可怕呢不可怕，我們中國人，什么要中他計呢？ [勸戒鴉

．．．

片煙，善導月報 1914（8） 6]

（5）不是我說怕事的話，老兄不見船上都是西班牙人，你我勢力又孤，倘若他下辣

手，索性將我們一齊結果，以滅其口，那時誰來管你，縱有俠性，又向何處施展呢？ [菲

．．．

獵濱外史，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5） 4]

以上例子為白話動賓離合詞中間直接插入人稱代詞的情況，這也可以體現出清末民初時期白話離合詞使用的靈活性。

二、離合詞的結合由松散到緊密

有一部分詞在現代漢語中不是詞或非離合詞，但在清末民初時出現了多個符合白話離合詞擴展方式的擴展式，原式與擴展項相對應，因此我們有理由認為這部分詞在清末民初時期是白話離合詞，但隨著語言的發展演變，有的兩語素各自獨立，不再作為一個固定的

詞語，有的兩個語素的組合穩固下來，可擴展性降低，而不再作為離合詞。舉例如下：

1.【昂頭】

（1）卻說我這幾天病已好了，身體已強健了，好久不曾出獵，今日天氣晴霽，可以

出獵，便攜了手槍藥彈，望穴外去了，行不上半邁路，昂頭一望，那荒澗正在面前。 [魯

．．

賓孫漂流記，大陸 1903（4） 29]

（2）處刑人略點了點頭，舉著鞭，向著香妹背上狠命送去，此時看得人都閉著口昂．

著頭，看那處刑人的鞭，鞭鞭到那香妹的背上。[俄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

20]

（3）那時圍觀的人，都不知是什么東西，有的說從未見過這樣大風箏，有的說沒有

繩怎樣收放呢，有的昂了頭，張了口，呆呆的望著空中，出了神去。 [空中旅行記，江蘇

．．．

1903（2） 102]

（4）故先生教經文的時候，小孩子面前，雖然攤一本經，不過做做樣子，眼睛并不

在經上，昂起了頭，搖來搖去，如同唱戲曲一樣。 [奉勸諸位教經文的先生注意，善導月

．．．．

報 1913（3） 3]

在現代漢語中， “昂頭”不是一個詞，而與其近義的“昂首”則是一個詞，但非離合

詞，顯然這是因為“昂首”的意思為“仰著頭” ，且“首”是黏著語素， “昂”的意思為 “仰著（頭） ”，其書面語程度極高，無法再進行分離使用，但根據“昂頭”在清末民初擴展式的表現，其存在“昂著頭”“昂了頭”形式，可見“昂頭”在當時表示動作而非狀態，其意義和用法更接近“抬頭”，因此我們完全有理由認為其為白話離合詞。由此可見，清末民初時期，由于白話文運動的口語化普及以及過渡時期的不成熟性，會存在書面語和

口語相結合使用產生的白話離合詞。

2.【發怔】

（1）三人對著他發怔，只見夫人在火爐架上拿了一雙火箸，蹲下身子，把落在地上．．

的那塊火炭夾了起來，一頭夾，一頭那只手顫個不住。[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9-10]

（2）只見一人長挑身材，修眉闊口，虎頭燕頷，說不盡的英姿颯爽，年紀約在二十

四五左右，身著學校制服，大踏步地走了進來，看見亞普黎，互發一怔。 [菲獵濱外史，

．．．

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4]

（3）阿律道： “不幸夫人已于不多時歸天國去了。 ”彌娘聽了，發了一個大怔，兩．．．．．．

只星眼直瞪瞪的對了阿律望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3） 14]

（4）忙在少年的腰間一看，果見袋內藏著一把手槍，霞娘不禁又連發了幾個怔，說．．．．．

道： “再這樣雪天，我決不料你也去趕那樣勾當的，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

“發怔”在現代漢語中不是離合詞，其意思為“發呆” ，但“發呆”是離合詞，再根

據清末民初時出現的與之有關的短語“發一怔”“發了一個大怔”“發了幾個怔” ，我們

可以認為“發怔”在清末民初時期是接近于白話離合詞的，但發展到現代漢語中已穩固為成為一個不可拆分的詞。

3.【踐約】

（1）亞一道： “這約已有人破了，只是那決斗之約至今尚未得踐，這可稱我們會中

的變例，然那踐約之期亦近了。 ”這幾句話又觸動霞娘心事，心中不免添幾分著急。 [法

．．

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0-11]

（2）霞娘聽了又大驚道： “你以后又趕了甚么事呢？ ”少年道： “我沒有趕甚么事，

我不過踐了我的約。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12]

．．．．．

（3）屠太聽了，舉起那手，將兩眼看著說道： “傷么？恐還要經七八天的治療，才

能平復，我也不要他十分平復，只要能夠執槍，就可與你踐那決斗的約了。 ”[法國俠客

．．．．．．

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24]

（4）雖他亦不過踐自己的約，然視盟約如泰山之重，不惜捐軀棄命，以期必踐，天．．．．．

下有這等的人么？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7） 15]

“踐約”在現代漢語中不是離合詞，其意思為“履行約定的事情” ，但根據清末民初時出現的與之有關的短語“踐了我的約”“踐那決斗的約”“踐自己的約” ，我們可以認為“踐約”在清末民初時期是接近于白話離合詞的，但發展到現代漢語其中間不能插入定語，已穩固為成為一個不可拆分的詞。

4.【絕命】

（1）今日果功德圓滿，生天成佛了，還記得此君成仁時，作絕命詩一絕： “勝好頭．．

顧酬死友，無真面目見群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地無情獨奈何。 ”[新中國傳奇，江

蘇 1903（4） ]

（2）趙二笑道： “八哥，我們為無從知道大金的所在，所以想出這二個人來，若把

這二個人絕了命，這大金無出世的時候了，就出世自有承受的人，還挨得我們么？ ”[法

．．．

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2-3]

（3）亞一被逼不過，只得說道： “霞娘！ ”說了這句，想了一想，又說道： “霞娘！

我說了出來，你不許著急，那人雖與我決斗，卻只受了傷，沒有絕去命，霞娘！你若聽著

．．．

急，我便不說了。 ”[法國俠客談，新新小說 1905 第 2 卷（6） 13]

（4）世界上恐沒有這樣的瘋人，依我的意見，趁這戰爭時候，不如將他二人誣認做

100

內奸，捕到市役所去，絕了他們的命罷，我想他們正是我們唯一的大金大敵呢。 [法國俠

．．．．．．

客談，新新小說 1904 第 1 卷（4） 2-3]

“踐約”在現代漢語中不是離合詞，其意思為“履行約定的事情” ，但根據清末民初時出現的與之有關的短語“踐了我的約”“踐那決斗的約”“踐自己的約” ，我們可以認為“踐約”在清末民初時期是接近于白話離合詞的，但發展到現代漢語其中間不能插入定

語，已穩固為成為一個不可拆分的詞。

綜上，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相比現代漢語離合詞，雖然在具體的用法上還存在部分差

異，但整體上已經基本形成現代漢語離合詞體系。也就是說，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在漢語離合詞系統從近代向現代的發展過程中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為近代漢語向現代漢語的過渡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101

結語

離合詞是漢語詞匯中最特殊的一類，其特殊性表現在詞的意義與詞的功能相矛盾，即離合詞在意義上具有詞義的一致性，但是在功能上又表現出可以擴展的短語特征，所以我們說離合詞“合”時為詞， “離”時為短語，正因為如此，離合詞一直是理論與應用研究的重點。清末民初是漢語從古白話、近代漢語向現代白話、現代漢語發展的一個明顯的過渡時期，表現在白話離合詞的用法上就是具有明顯的不成熟性和過渡性，通過對白話離合詞的考察分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為現代漢語離合詞用法及其發展的研究提供幫助。

本文以清末民初從 1901 年到 1915 年發表的十種白話報刊為研究語料，對其中 716 個白話動賓離合詞進行了考察，大體上反映了清末民初二十年間白話動賓離合詞的基本面貌和特點。我們從清末民初白話動賓離合詞的語法分析、擴展方式、特點闡述、繼承發展四

個方面，對其做了進行定量定性的描寫與分析。

首先，語法方面白話動賓離合詞“合”的時候為詞，但其詞性并不固定，并不從屬于某一具體的詞類之下，有離合用法的詞主要是動詞、形容詞和副詞三類。我們在十種白話報刊中共找出白話動賓離合詞 760 個，其中動詞性的有 500 個，占動賓離合詞總數的

94.21%；形容詞性的有 40 個，占動賓離合詞的 5.26%；副詞性的只有 4 個，占動賓離合詞

總數的 0.53%，另外還有一小部分兼具動詞和形容詞這兩種詞性的白話動賓離合詞。在充當句法成分方面，白話動賓離合詞在句子中不僅僅可以像現代漢語中的離合詞充當主語、謂語和賓語，同時還可以充當定語、狀語、補語多種成分，當然由于白話動賓離合詞大部分為動詞性，所以充當句子謂語的情況是最多的，其次依次是定語、狀語、賓語、主語和

補語。

其次，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擴展方式可以分為兩大種類型，一是對動語素進行補充說明，一是對名語素進行修飾，但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多種多樣的表達需求，離合詞的擴展成分具有其復雜性，也就是說在實際使用過程中，擴展后的成分可能前后兩個語素兼顧，未必只是單一補充修飾動語素或名語素，所以還存在對動語素和名語素同時進行擴展說明的情況。相比而言，對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擴展更多情況是對動語素進行補充說明，其中又多使

102

用時態助詞，其次是使用補語，再次是重疊和倒裝實現擴展；對名語素進行修飾說明時，最多的為插入代詞，其次為數量短語，其他依次為形容詞、動詞和名詞。

再次，清末民初的白話報刊中存在一部分特殊的動賓短語，這類短語的存在是由于清

末民初是由古代漢語單音節詞向現代漢語雙音節詞過渡的時期，單音節詞獨立性還比較

強，雙音節離合詞還不是很成熟，其動詞與賓語兩個組成部分之間粘合度不高，兩者皆能夠以雙音節詞的形式與另一個語素組合，即形成這種特殊的動賓短語，與特殊的動賓短語相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部分在當時已經出現，但也有部分在當時并未出現，同時，也存在一小部分既無對應的雙音節離合詞，也沒有動賓短語原式，只是以擴展式的方式出現的多音節結構。我們推斷三種形式的存在先后順序為：多音節的擴展式結構先于特殊的動賓短語先于雙音節動賓離合詞，三者并存或二者并存的情況表現出清末民初時期離合詞處于一個發展過渡階段。由此可見，清末民初時期的特殊的動賓短語是一個過渡性的存在。

最后，綜合分析清末民初時期的白話離合詞以及與現代漢語離合詞進行比較，發現白話離合詞表現出明顯的過渡性、靈活性和不成熟性的特點，這三個特點之間密切相關，互為因果、相輔相成。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發展到現代漢語，無論是在形式結構上還是語法上都逐漸穩固下來，具體體現在插入成分上由靈活到嚴格和離合詞的結合由松散到緊密，同時，也存在一部分白話離合詞由于社會的發展變遷以及語言詞匯系統內部的發展而被更替，但整體上現代漢語離合詞體系已經基本形成，大部分的白話離合詞以及其語法功能和擴展方式都延續到了現代漢語的離合詞系統中，因此清末民初白話離合詞為現代漢語離合

詞系統奠定了堅實基礎，也為近代漢語向現代漢語的過渡發揮了承上啟下的作用。

本文在寫作的過程中也存在不足之處。由于清末民初白話報刊數量繁多，有據可查的白話報刊至少在 370 種以上，語料量很大，限于時間和精力的關系，本文沒有對清末民初的語料進行窮盡搜集，只選擇了較具代表性的十種報刊，因此在對清末民初時期整個語言系統中白話離合詞的篩選上會存在遺漏，從而無法對清末民初時期的白話動賓離合詞的情況做窮盡性的分析。另外，由于本人才疏學淺、創作時間有限，所以對白話離合詞的分析上精準度欠佳，理論分析的高度上也還不夠，有待進一步完善提升。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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